.D文老夫人其实是个十分喜欢热闹的性子,所以对于府里儿孙过去绕膝陪伴凑趣的举动,还是十分接受的。
更何况今天还是宁远侯的寿辰,受邀过府来访的亲眷皆带上了自己的后辈,自然是要来老夫人这里见礼的。
所以苏云芜到的时候,松鹤院内用人声鼎沸来形容,那是一点儿都不过分。
虽然宁远侯府现在趋于没落,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总是有那么些比他们还逊色的亲戚上门来交好的。
苏云芜神色自若的从门外缓步进门,神色不变的感受着四周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
她记得上一世这时候,她因为听什么‘丧妇长女不能娶’这类的言论太多,性子已经变得沉默自卑起来了。
那时候的她处在这样人多的场合可没有此时这般的自在,时时刻刻都小心翼翼着,总觉得她比那些哪怕家世不如她的小娘子们,也差了一大截。
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实在是太可怕,也太歹毒了!
苏云芜在心里暗骂上首含笑冲她招手的文老夫人佛口蛇心,面上却依旧维持着让人挑不出错的浅笑给老夫人请了安,然后习以为常的上前被老夫人揽入了怀里。
老夫人对她的亲昵,自然也换来了周围落座的那些客人们的凑趣夸赞,无非是什么祖孙感情好这类的,每次宁远侯府待客的时候少不了的奉承,苏云芜只觉得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听说,老夫人您膝下又多了两个孝顺孩子了?”
这话题绕来绕去,到底还是绕回到了蔡氏带着孩子进府这件事情上。
能够进到这里来坐着的,基本都是宁远侯府的近亲。
所以宁远侯早年干出来的那些荒唐事儿,这里的人基本都清楚一二。
只是谁都知道,当时因为这件事情,整个宁远侯府差点儿与镇国公府义绝,差点儿给苏家带来倾覆之祸。
虽然后来事情勉强得到了解决,但是这根刺却是彻底扎下了。所以,这也就成了老夫人的逆鳞,谁碰谁倒霉。
但是最近很显然这件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谢氏病故一年多,之前杳无音信的蔡氏竟然带着两个孩子回府了!
若只是如此,倒也不至于引起在场这些人的关心,但重点是从蔡氏回府,两个孩子过了明路之后,这宁远侯就像是才当上老父亲的二愣子,几乎有场合都要将那个才回府的庶子带出去舞一圈。
宁远侯如今只有苏云芜这一个嫡女,并没有嫡子。
虽然说他发妻早逝,但如今正值壮年,谁也不能保证他未来会不会再续娶生子。
可若是他真的只钟情于那蔡氏,为了蔡氏一直不续娶呢?
那这宁远侯世子的位置,大约也就只能从他现有的两位庶子中选了。
相比较才刚刚牙牙学语的幼子,眼前蔡氏所生的这个据说学问十分不错的长子,自然而然的机会要更大一些。
此时房里坐着的这些女眷们,家里大多都是依靠着宁远侯府过活的,所以为了自家的未来,提前站队就显得格外的重要和急迫。
所以,这也是有人愿意冒着风险,开口将这件事情提到明处的原因。
老夫人的态度,在眼前这局势下,可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参考。
“都是儿女早年欠下的债。”
文老夫人今天倒是难得的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被提及而翻脸,她低低的叹了口气,一副不太愿意多谈的架势开口道:“眼看着那两个孩子都大了,总不能真的将他们扔在外头不管。
也不过就是接进府里来,添几双筷子的事儿,不值得一说。”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眼见老夫人不愿意多谈,大家也就没有再紧着多问,话题逐渐又转向了别处。
苏云芜窝在老夫人怀里当了一会儿表现老夫人慈爱可亲的道具便有些待不住了,找了个由头告辞出来,便想着先回院子里去歇一歇,等一会儿开宴了直接过去就是。
“云芜妹妹。”
苏云芜才刚刚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没走多远就被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叫停了。
她回过头,看向正领着个小丫头往她这边小跑而来的粉裙姑娘,在脑子里仔细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到底是哪家的姐姐。
好在对方一过来就自报了家门,才省过了接下来的许多尴尬:“我是平川伯府的六姑娘文玉溪,上次咱们在我兄长的喜宴上说过话的呀!”
喔,原来是文老夫人娘家平川伯府的姑娘。
苏云芜恍然,不过细细一想,那所谓的喜宴,也是三年前了吧!
倒也难为她还记得这么清楚。
“玉溪表姐好。”
苏云芜客气的冲着文玉溪福了福身,方才开口问道:“玉溪表姐叫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你别难过。”
文玉溪抿了抿唇,看着苏云芜看了好一会儿,才一咬牙,豁出去一般的开口对着苏云芜有些没头没脑的开口道:“你不要信那些人说的那些克母不祥这类的话,我阿娘让我过来的时候,一定要劝你别信那些小人之言,只好好的照顾自己,凡事除了宁远侯府,你还有外祖家呢!
万万不可断了与外祖家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