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镇国公老夫人起身要走,文老夫人此时心里一团糟乱,也没有多挽留的心思,寒暄了两句也就顺势起身送客了。
镇国公老夫人一行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也是畅快无比,只留下文老夫人一人站在松鹤院的大厅里,脸色顿时就难看了下来。
扭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王嬷嬷,顿时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抓起身侧桌上搁着的茶盏,毫不客气的就朝着王嬷嬷砸了过去。
“贱人!”
王嬷嬷并没有躲避,被飞溅而起的碎瓷片划伤了脸,顿时鲜血直流。过了刚刚那会儿不管不顾的冲动期,这会儿冷静下来的她也生出了几分对即将到来的命运的惧意,不由得又再次跪下地,冲着老夫人磕头不止:“老夫人息怒,老奴,老奴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文老夫人低头盯着地上的王嬷嬷看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的缓步走到了一旁坐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是我们侯府的家生子。
当初也是因为这个缘由,才得了夫人的看重,挑了你送到阿芜身边伺候。
从那时起,你就该知道,阿芜才是你唯一才尽忠的主子!你该事事以她为重,这才不算辜负了夫人临终前对你的信重。
可你现在却犯下这样背主的大错,让我怎么能原谅你?”
见文老夫人的态度和缓,王嬷嬷原本还以为她此番还能有一条生路,可现在听了老夫人的这一番话,她整个人又再次入坠冰窟,顿时慌成一团,冲着文老夫人连连磕头辩解道:“老夫人容禀,老奴知道老奴有错,可是老奴也是没有办法啊!
侯爷才是侯府的天,侯爷要老奴做的事情,老奴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逆啊!”
王嬷嬷是真觉得她自己简直冤枉死了。
她之前做事情向着侯府,老夫人其实都是知道的。
要真是觉得一切该以姑娘为重的话,那当初在她时时回禀姑娘的种种事情时,为何老夫人不阻止?
何况,侯爷对夫人的嫁妆动手,难道老夫人真的就半点儿都不知情吗?
还不是当时觉得事不关己所以高高挂起!
现在事发被镇国公府找上门了,却将一切过错都往她身上推……
可心里委屈归委屈,王嬷嬷却也清楚,眼前她这替罪羊的身份是逃不脱了,唯一可能的,就是希望老夫人能够看到往日她尽心尽力办差的份上,给她,还有她的家人一条活路。
“你不敢违逆侯爷的意思,那你做这件事情之前,为何不来禀报给我?你是哑巴了吗?!
如今事情到了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你才想起来跪地求饶又有什么用?
你可知道因为你的所作所为,现在我倒是成了那个贪墨儿媳妇嫁妆的恶人了!
最重要的是,你可是侯府的家生子!如今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让阿芜以后怎么想我这个祖母?
若是因为你的混账糊涂,伤了我与阿芜的祖孙情分,那我就是将你和你全家打死,你们都是死有余辜!”
文老夫人冷冷的盯着地上的王嬷嬷,话里有话的发泄着她此时的不满与愤怒。
其实王嬷嬷如何帮宁远侯办事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她们做了这种明显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却不懂得扫尾!
现在被人抓住了把柄寻上门来,倒让她们宁远侯府再一次的丢人现眼成了大笑话!
“老夫人,当初侯爷突然叫了老奴过去,让老奴交出印信。
老奴原本也是有犹豫的,可是侯爷说,若是我敢有半点儿违逆,或者是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哪怕一星半点儿,他就要将老奴全家拖出去发卖了。
老夫人,老奴当时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不得已而为之啊!
何况,老奴当时也是想着,侯爷是姑娘的父亲,他,他不管做什么那也都是为了姑娘着想,都是应该的。
老奴实在是没想那么多啊老夫人!”
王嬷嬷并不蠢,老夫人方才这话一出口,她自然就明白了老夫人之所以会如此生气的缘由。
所以她这会儿也知道话题往什么地方引来给自己脱罪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影响了姑娘与侯府的关系!
“就算是要孝顺,那也该是你们姑娘说了才算,你不过是个奴婢,难不成也能替你们姑娘做主不成?”
见王嬷嬷知趣的把话题挪到了她想要的方向,文老夫人的语气听起来明显的要和蔼了不少。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瞟向门口,苏云芜亲自送镇国公老夫人一行出门,算算时间也该要回来了。
现在别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得先将苏云芜的心拉回来,不能让她因为这件事情与宁远侯府生出龃龉。
这样日后一切都还有补救的机会。
若不然……
文老夫人这边正在筹备的一切苏云芜并不知情,她正扶着镇国公老夫人往门口走,同时也没忘了听着老夫人对她的教诲和嘱咐。
“你祖母是个聪明人,这件事情现在捅破,她肯定知道如何圆场;可是你那个父亲,就不好说了。”
镇国公老夫人叹着气,提到今天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的宁远侯就禁不住的皱眉头,实在是太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