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要的是宁远侯府恢复昔日的荣光,而不是想要看着它走向覆灭。
她很清楚,现在宁远侯府与镇国公府的关系早就已经无法修复了,从当初宁远侯对我阿娘做下那些缺德事被发现开始,就注定两家之间其实早就已经水火不容了。
这么多年来,镇国公府对宁远侯府的压制,祖母是清楚的。但是她虽然清楚,却无可奈何。
一来,是她想要挽回可是宁远侯却不愿意配合;二来,也是因为我阿娘性子倔,不愿意低头。
如今我阿娘死了,宁远侯府与镇国公府之间的关系,就更加不可能再有挽回的可能了。
可是,只要能够抓住我,那镇国公府就算是再如何厌恶宁远侯府,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保下宁远侯府。”
苏云芜语气极低,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的条理清楚,可也正是这份近乎冷酷的清楚,让坐在她对面的晋王心里一阵绞痛。
她必然是被伤了无数次,才能看明白,那藏在蜜糖之下的砒霜!
“但是就眼前来说,文老夫人应该不会同意这个提议。”晋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将昨天他与皇后商议的结果对她做了个解释:“我昨天也和母后有过这样的商议,只是母后说,不到万不得已,宁远侯府肯定是不会同意我们提出的这个要求的。
毕竟这件事情还牵扯到表妹你的将来。
母后的意思,是不能为了打一只老鼠而伤了玉花瓶。”
“我不怕!就算是我的名声就此扫地,那也不能让他们的算计得逞!宁远侯府上下,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所以,有些事情是不能退的。
退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甚至永远都没有结束的时候!
我不想被他们继续这样裹挟着纠缠,所以能够先将母亲救出去,那救一个是一个也是好的。”
苏云芜当然没有指望说就这一次的事情,就能够将她们与宁远侯府彻底撕开,但是能够先将母亲从这个泥坑里救出去,也是好的。
毕竟,这也是她上一世一直在想,却到死都没有完成的心愿。
“那你呢?”
晋王微微蹙眉,不是很赞同苏云芜这样玉石俱焚的想法。
倒不是觉得她这样太过不孝,而是觉得,她这样为了一群烂人而将她自己陷入绝境,实在是有些太不值得了。
“我没关系的。
以前我就不怕,现在有晋王殿下您帮我要来的长乐郡主的这个封诰,我就更不怕了!
大不了,我就从宁远侯府搬出来,住到庄子上去。
那座温泉庄子是陛下赏赐给我的,与宁远侯府并无任何干系,他们也拿捏不到我!”
苏云芜眯眼,这一会儿时间她其实已经将退路都想好了。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既然表妹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那我倒是有个想法,表妹可以先听一听可行不可行。”
见苏云芜已经拿定了主意,晋王索性也就不再迟疑,将他的盘算,开口对苏云芜交了底。
“不如,就将有关于姨母,宁远侯,还有蔡氏之前的往事再翻出来,将所有的真相全部捅出去。
结合这次蔡家寻上门来折腾的前因后果,一并宣扬出去,务必要做到在京城里人尽皆知才好。”
晋王见苏云芜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也就不再隐瞒,很果断的说出了一个十分炸裂的提议。
“殿下,您这是打算要以毒攻毒吗?”
晋王一开口,苏云芜立刻就明白了晋王会这么做的缘由,她仔细的想了想利弊,虽然说这件事情再提起来又会让母亲陷入流言的漩涡,可是她如今人已经仙去,再也听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倒是宁远侯和蔡氏……
她眨了眨眼,低声道:“我觉得可以。等到这件事情闹大了,再让镇国公府的外祖母她们出面,去京兆尹府递请求义绝的状纸,要求我阿娘与宁远侯义绝!”
这样卑鄙无耻的人家,镇国公府不屑与其为伍,故而要将已经嫁过去亡故的女儿从那府中义绝带回!
虽然说这个做法看起来极其的惊世骇俗,但是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操作性的。
“可能还用不了这么麻烦。
这件事情是瑞王府挑起来的。瑞王现在虽然风头正盛,可是却毕竟没有坐上那个位置,故而他现在越得意,有人就会将他盯得越紧。
如今他为了自己的侧妃高兴,而去纵容侧妃的娘家人肆意妄为的去干涉宁远侯府的家事,逼迫人家府里点头,要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室子记到亡故的嫡妻名下,还立为世子!
宁远侯宠外室灭妻,瑞王却不论青红皂白的要和他同流合污,齐王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晋王也没有隐瞒他的打算,开口就将此时也正处在夺嫡战场内的齐王扯了进来。
反正是给瑞王添堵,谁上不是上呢?!
而就像晋王这会儿对苏云芜所分析的那样,知道了这件事情前因后果的薛贵妃,这会儿也被自己儿子的这一波骚操作气了个半死。
她几乎是半点儿没有与,就吩咐人通知了瑞王进宫,一看到自己那得意洋洋的儿子,薛贵妃积攒的怒气都快要凝成实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