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珩的眸子暗了暗,快速掠过一抹晦暗,与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却还是冲着宁雨菡抬了抬手,比划了一个免礼的手势:
“免礼!”
说着,又冲方进忠使了个眼色:
“进忠,去!扶一把姝昭仪。”
说话间,李元珩的视线,便不由得瞟向宁雨菡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禁不住拧眉:
胡闹!
她肚子里头,还怀着他们的皇儿呢。
居然大老远的跑到勤政殿来,还要弯腰行礼。
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思及此,李元珩不由有些生气,遂冷着一张俊脸,沉声道:
“爱妃突然过来勤政殿求见,是有何事么?”
被方进忠搀扶起身的宁雨菡闻言,不由一怔:
不唤她闺名,而唤她爱妃。
这狗皇帝是生气了?
他是因着自己跑到勤政殿来找他。
以为自己是特特过来为她那个无良爹求情,所以生气了?
瞥了一眼,皇帝陛下板着的俊脸,电光火石之间,宁雨菡便堪破了其中关节,不由失笑。
见她突然间掩唇失笑,李元珩的俊脸又是一板,禁不住拧眉:
“你笑什么?”
闻言,宁雨菡却是抬眸望了眼高坐于御案前的年轻帝王,脆生生道:
“陛下,您可是以为,臣妾这会儿过来,是听闻了臣妾父亲的事,忙不迭过来替臣妾父亲求情的?”
李元珩闻言,眉头便又是一皱,面上又是一板:
“不然呢?若不是为此,爱妃因何会突然来勤政殿求见朕?”
在他看来,宁雨菡都已经不打自招了。
她不也说了,是听闻了她父亲的事了么?
看来,她必定也听说了,她的父亲——青州赵县县令宁东山被御史弹劾,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之事,才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及,如此急吼吼的来到勤政殿求见于他。
不是过来替她那犯了事的父亲求情,还是为了什么?
哼!
思及此,李元珩心中便是生起一抹恼怒,禁不住冷着脸,兀自冷哼一声。
见年轻帝王如此,宁雨菡则是一笑:
“陛下,臣妾的确是因着臣妾父亲被弹劾,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贪污受贿之事而来。不过,臣妾却并不是来给臣妾父亲求情的。”
坐于御案后的李元珩闻言,则是挑眉,桃花眼中闪过疑惑:
“你这话,是何意?”
年轻帝王狐疑的睨了眼,盈盈浅笑着,显得格外淡定从容的宁雨菡:
“你不是过来替你父亲求情的,又是为了什么?”
面对皇帝陛下的打量,宁雨菡表现得十分坦然,不仅淡定的任凭着李元珩打量,还在他的眸光睨向她之际,回以他一计浅笑。
闻得昭文帝的话,宁雨菡依旧一派从容,只是忽的面容一肃,正声道:
“臣妾过来拜见陛下,是想请皇上秉公办理此事。若臣妾父亲真的有罪,请陛下不要姑息!”
宁雨菡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
言罢,她又肃着脸,异常严肃认真的欠身冲着李元珩行了一礼,以示郑重。
这便不是一个宠妃,在向皇帝陛下撒娇扮痴、提要求;而是一名后宫嫔妃,在请谏帝王。
见状,端坐于御案后的李元珩不由一怔,眸中飞速掠过一抹讶色。
似是完全未曾想到,宁雨菡此番丝毫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和腹中的皇儿,挺着大肚子,急匆匆来到勤政殿求见于他,竟然是为了主动请谏!
不是跑过来替父求情,而是请谏他秉公办事,断不徇私。
这……
“雨菡,你这是欲要大义灭亲么?”
李元珩一边示意方进忠去将宁雨菡扶起,一边挑眉望向宁雨菡:
“你可知,你刚刚说了什么?若是朕真秉公处理此事,一旦你的父亲,那些被御史弹劾的罪名得到核实,不但你的父亲命将休矣,你的家族、你的亲人,也少不了被牵累。贪污受贿且不说。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这可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你到底知不知道?嗯?”
宁雨菡闻言,则是点了点头:
“这一切,臣妾自然知晓,也很清楚,自己究竟是在说什么。”
说着,刚被方进忠扶起的宁雨菡,再次面容一肃,规规矩矩的冲着御案前的李元珩又施一礼,肃声道:
“臣妾还是那句话——请陛下秉公处理此事。若臣妾父亲真的有罪,请陛下不要姑息!”
这便是表明了态度,在这件事上,她不徇私,也不求情,而是要大义灭亲。
见她如此严肃认真,目光之中满是坚定,李元珩不由一怔。
端坐于御案后的年轻帝王,眸光微闪,深深的睨了眼,说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此时,正冲着他盈盈下拜的宁雨菡。
下一刻,李元珩倏的一下自御座之上站起,长腿一伸,几步来到宁雨菡身前,不用方进忠代劳,亲自一把扶起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