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柳姨娘,你们快莫提这些了!三姐在宫中也是不易,你们还是莫要让三姐为难得好!”
耳听得柳姨娘和宁耀威,在那里各种盘算着如何找宁雨菡索要好处,坐在一旁角落中的宁耀仁的眉头,越皱越紧,终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然而,柳姨娘和宁耀威又哪里肯听劝?
闻言,当即嗤之以鼻:
“仁哥儿,你这怕不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吧?”
柳姨娘阴阳怪气的道。
一旁的宁耀威闻言,也是点着头,嗤笑一声:
“就是!我是三姐一母同胞的亲弟,她自然凡事都得紧着我!任凭我予取予求。至于二哥你嘛……在三姐面前估计就没有那么好说话咯。毕竟,不是从同一个娘胎里头跑出来的,情分不同,分个亲疏远近。这总归是要差一些的嘛。
二哥,你还真不好向三姐提这提那的。哈哈。”
恰在这时,前头宁东山与谢氏有令,叫大家下车,柳姨娘、宁耀威母子便也不再去管愁眉苦脸的宁耀仁,母子二人得意洋洋的一起下了骡车。
徒留下宁耀仁在那里皱着眉,一个劲儿摇头叹气:
“你们……唉!”
他是怕自己占不到三姐的便宜么?
他是担心身在宫闱的三姐啊!
见他这副模样,一直缩在骡车一隅,未曾出声的宁雨薇不由奇道:
“三妹她得蒙圣宠,生下皇子皇女,成为陛下宠妃,这是好事啊!二弟,你怎的满脸愁容呢?”
提起这位宠妃亲妹,宁雨薇憔悴苍白的面上,浮起一抹艳羡:
三妹命真好!
可以入宫为嫔为妃,如今,更是做到了一品淑妃的位置,膝下还育有皇长子、皇长女。
真真是叫人羡慕!
哪里像她——
花样年华,就被送与五六十岁的老头为妾,在后宅之中受尽磋磨,前不久,那老头和青州一干官员一起受到牵累,被罢免,一时间受不了刺激,竟是两腿一蹬,直接去见了阎罗王。
可怜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膝下空虚,没有一子一女傍身,更是被夫家直接扫地出门,两手空空、身无长物,不得已回到了娘家,受尽宁家上下的白眼。
父亲与嫡母都道她晦气、没用。
若不是得知三妹怀上龙裔、成为今上宠妃的消息,而他们又被接来京城,只怕父亲与嫡母便要再“卖”她一次了!
宁雨薇越想,心下越是黯然,对于好命的成为了皇帝宠妃的三妹,也是越发的羡慕。
禁不住于心中再次感慨:
唉,三妹的命,是真好啊!
不同于宁雨薇的满心艳羡与疑惑,闻得这个大姐的话,宁耀仁又是一叹:
“大姐,你以为,这宠妃是这般好当的?”
盛宠隆重又如何?
这其中要遭受多少风刀霜剑、艰难险阻?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想三姐一个无甚家世背景的女子,想要在深宫之中站稳脚跟,这是何其不易?
三姐走到如今的这一步,她容易么?
这些人,怎的都只见三姐的风光,不知三姐的艰难与不易呢?
三姐在宫中的生活已经够不易了。
他们干嘛还要给三姐添乱?
真是……
思及此,宁耀仁又禁不住再次摇头叹气。
叹息过后,小小少年却又倏然转目,望向东南方向——
那里,是位于京城之巅,紫禁城的方向。
宁耀仁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与惦念:
不知三姐现如今可好?
一年不见,他着实有些想她了呐!
*
宁家人的入京,犹如一粒小沙粒投入到大海,压根未曾泛起任何涟漪,也未曾引起任何人注意。
毕竟,宁东山不过一介白身,又乃是寒门出身,并非什么世家大族、钟鸣鼎食之家。
说白了,就是那不起眼的小门小户。
这样的一家人,自是不会受到任何关注。
即便他们乃是宫中简淑妃的家人,也不会例外。
而那几名金吾卫的军士,也已直奔衙门复命——
他们幸不辱命,已将宁家众人接送至京城,安置在指定的那座小宅院。
而这几名军士的上峰,则是再将这一消息,层层上报,终于在傍晚时分,将这一消息,呈报至御前。
勤政殿
李元珩正端坐于御案前,埋首专心的批改着桌上的折子。
而方进忠,则是一直默默侍立在不远处。
就在这时,刚刚出去了一会子的小许子,又轻手轻脚的进得殿中,走到方进忠身旁,附在方进忠的耳畔耳语了几句。
方进忠闻言,点了点头,摆出一副“知道了”的表情,复又冲着小许子挥了挥手。
小许子见状,这便又冲着方进忠一拱手,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大殿。
御案前的李元珩,将这一幕瞧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