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午的经验,到了下午怀泽直接改换了收口的外衫,这样写字的时候更加方便,省得宽大的袖子一个不小心就要碰到砚台。
大体看过试卷,怀泽稍微松了一口气,果然没有诗赋,大部分就是时政和墨义,看来自己的复习重点没有错,想到这里怀泽稍微有了些信心,照例拉起脑子里的那根红线,按照自己的考试习惯开始作答。
如今应天书院的院正就是当朝宰辅,据说每年的入学考试都会有院正亲自出的题目,怀泽提前和闻老爹求教过这位宰辅的行事风格,大胆推测,这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的题目应该就是出自这位院正。
大梁的“士农工商”阶级鲜明,汲汲于商贾之事向来被读书人所不齿,但对官员尤其是地方官员来讲却并非如此,要想发展一个地方的经济,不能只靠农业,商业和工业也是很重要的部分。
大梁的“工业”都直接由朝廷管辖,地方官员没有插手的权力,但是商业确是可以大有可为的。
怀泽在脑子里简单构思,直接在答卷上写下论语中雍也篇的内容。
“何为义,仁也。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在怀泽看来,孔子和子贡的对话可以很好地诠释这个问题的答案,真正的君子,首先应该成为一个“仁者”,而仁者再进一步,就是追求博施济众的圣境。
将“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做法推己及人,在普天之下推行仁义,就有可能实现博施济众的终极目的。
而要博施济众就不能只靠嘴皮子,最关键的便是让百姓有“利”,所以真正的君子,也要“喻于利”,否则便是假仁义。
回到驿站之后,怀泽狠睡一通,一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才醒过来。
因着距离考试结果公布还有五天时间,所以怀泽一行人决定,先在应天府逛逛,体验一下当地特色。
说起来,这还是怀泽这一世第一次来到北方,觉得一切都是这么新鲜,怀泽躺在河畔的草地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河畔有不少结伴同游的学子,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忽然不远处有几位学子争得面红耳赤,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而他们争论的内容正是制艺一项。
大梁科考仕进虽不至于像八股文一般要求死板,但在时政一项上也有鲜明的格式要求,考生作答时必须有破题、承题、起文、束文四项,但对句数和句型没有太严格的规定。
从制艺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伴随着争议,毕竟读书求学为的是大义,但如果要仕进就必须学习制艺,这就想到于平白加了一个模子,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文人抨击过这一点。
之前在陈家学堂的时候,何先生就多次嫌弃过制艺一项,可是为了科考,又必须捏着鼻子教学生,简直是异常纠结。
怀泽倒不怎么抵触,毕竟朝廷科考的最终目的还是选拔人才,朝廷的规矩法度可比制艺要难多了,他曾经看过老爹的奏章,屁大点小事就能洋洋洒洒写几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