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泽沉默不语,快速用笔记下大家的关键论点,慢慢在心理构思,如果在考场上遇到这个问题,应该如何回答。他自以为低调,殊不知早就引起了张学究的注意。
“怀泽,你以为如何?”
听到张学究的问话,怀泽拱手起立,他的言语虽不如何高声,但周围人都听到了。
“学生尝闻,天地未判,道在天地。天地既判,道在圣人。是圣人者,道之宗也。又尝闻诸书曰,惟天地万物父母。然则道在天下,安得不属之圣人,又安得不属之大君也哉?是故三代而上,位称其德,达而在上者,莫匪圣神,而道统之传,有自来矣……”
怀泽洋洋洒洒说了将近一刻钟,总结下来的中心思想就是作为皇帝,除了秉承“仁”的施政方略之外,还要顺应规律、与时俱进,才可以成为“圣人”。
表达完自己的观点,怀泽重新回到座位上,却发现上首的学究沉默不语,怀泽心里一惊,莫非是自己说错话了?
“不错不错,此番明事析理,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地,当真不错。”
怀泽听了学究的夸奖,面上不敢有一丝傲色,规矩行礼谢过之后便不发一言。
学究刚宣布下课,就有几个学生把怀泽围住,与怀泽一起探讨适才的论题,怀泽一点都不敢自大,认认真真地回答大家的问题,慢慢把话题引到其他内容上,他才能从人群中退出来,准备下一堂课的内容。
入学第一天,“闻怀泽”这个名字开始进入众人的视野。
结束一天的课程,怀泽只觉得身心俱疲,他的身体还未长成,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和其他人有差距,幸好明棋帮他按按腰背,否则时日长了这腰椎难免要出问题。
同寝室的王轻舟不比怀泽好到哪里去,他嘴唇发白,书童给他灌下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才稍微和缓了些。
用过晚膳,怀泽回到寝室,就着烛光开始练字,一天的课程下来,他发现书院着意教导的是更加拔高的内容,如字体和制艺这些反而并不侧重,但这些又是很重要的基础内容,所以怀泽决定利用晚上的自由时间把基础打牢。
大梁科举规定考生必须用小楷作答,字写的好坏也是考官对试卷的第一印象,将来在官场行走也是一张名片。
怀泽一直临摹的是王羲之的小楷,笔势端庄雅致、遒美健秀,当初在学堂的时候就受过何先生的夸奖。
练字这种事情,一天不写就会生疏,刚开始王轻舟还以为怀泽在写什么诗赋,没想到他竟然还在练字,也是惊讶不已。
相处时间长了,王轻舟就觉得怀泽有些奇怪,明明书院不喜华丽辞藻,明明怀泽自己也更加偏向实干派,但他每日总会抽出时间来去背诵一些堆砌辞藻、卖弄文墨的文章。
对于舍友的疑问,怀泽也只是苦笑一声,没办法,科举这般的应试教育就是如此,毕竟他得先考上,才能去做官,万一遇到的考官就喜欢华丽的风格,那岂不是要吃大亏。
不过这话显然只能闷在心里,否则难免会有人说他太过势利,丢了读书人的风骨。
春日正好,趁着午休时间,怀泽打开窗户,擦拭自己常用的算盘,这是表兄沈旺亲手给他做的,用料虽然普通,但饱含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