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小令的确很美,写尽了相思与惆怅,听到众人从各种角度赏析,怀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纳兰容若大才子的作品还能差得了,只可惜这位老乡只记得上片,缺失了用典来佐证的下片,未免有些干涩单薄。
在座显然有不少精于诗赋的文人,其中就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敢问先生,此令何解?”
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属于正常的诗赋讨论范围,怀泽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发现他果然慌了,只能用高声来掩饰自己的惊慌,并开始人身攻击。
“黄口小儿,竟敢在此放肆,回去多读些书就知道了。”
随后,一些很狂热的“仰慕者”也附和出声,渐渐把那少年的声音盖过去,但也有一部分人皱眉。
这位老乡显然低估了文人的求真意识,接下来的几首诗赋,询问的人越来越多,台上的人也越来越慌,最终以身子不适为由草草结束了诗会。
“先生向来只吟诗,既不写也不解释,有些诗赋明显是残品,莫非是从哪里看到然后据为己有的吧。”
少年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不少人心中都种下了疑问的种子,怀泽冷眼旁观,看来这位老乡的马甲就要捂不住了,希望他能坚持久一点,否则岂不是平白少了份调剂的节目。
“怀泽,观翁先生不会真是抄的别人的诗作吧,若真是这般,那被抄的那人也太惨了。”
陈勤虽然也仰慕这位先生,但明显要理智得多,此时他也有了疑问,因为这位老乡的表现实在太过心虚可疑。
怀泽还记得之前在应天府的时候,就听同窗说书院曾经邀请过观翁先生来书院讲课,但被一口回绝,还口出狂言,直说书院的水平太低,还不配他讲,当时竟然还有人说这位先生清正直率来着。
一旦有了一个疑点,就会发现很多疑点,如今不是农忙时节,刚过完年大家空闲得很,对这位先生的质疑声也越来越大,等到书院开学,怀泽发现大家竟然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自从这位观翁先生横空出世,以其高调的行事风格、狂妄的言论、热衷与花魁交际的八卦消息,一直备受大梁文人圈的关注。
包括曾经拒绝到书院任教的事情众人也都清楚,只不过如今大家讨论的问题变成了,为何这位先生不敢在众人面前授课。
这年头也没有公关,不能通过召开新闻发布会来澄清,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之前他得罪过的人都过来踩一脚,不过一个月时间,风向就彻底转变了。
不过从那天开始,观翁先生就再没露过面,久而久之,大家的关注点就被其他事情转移了,这何尝不能说是一种不错的公关手段。
回归紧张学习生活的怀泽继续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在通过“悟道”稍稍补齐了诗赋的短板之后,在接下来的小考和岁考中基本稳定在头名的位置。
乡试前一个半月,因着江南路远,怀泽要提前回去,告别书院一众学究和学生,踏上了回乡的路程。
毕竟已经两年多没有回去,快到海州府的时候,怀泽突然有些近乡情怯,不过当他瞧见早早在城门等着的怀源和明哥儿,突然就有了回家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