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哥儿,事事自有定数,你若真觉得此事有蹊跷,便应当亲自去探查,无论是拜访主考官还是与那位同窗校对答案都是可以选的路,万不可陷入自己的想象中。”
怀泽的眼神似初生幼儿般懵懂,怔怔地瞧着眼前温和慈祥的老人,见到心爱的孙儿这副模样,老太太叹口气,继续说道。
“泽哥儿,你少年得志,本就容易迷失,官场上的情况更加扑朔迷离,要保持头脑清醒,把眼光放得长远些。”
祖孙二人恳谈了两刻钟,一直等到竹青过来禀报,说是报喜的官差快到了,怀泽才搀扶着老太太出来。
刚才老太太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怀泽此时头脑再度恢复清醒,闻老爹见他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喜报是按照名次从后往前报录,远远就瞧见举着红绫旗的一众官差骑马赶来,身后跟着敲锣打鼓的报录队伍,怀泽粗略看了下,最起码得有二三十人,不禁为自己的钱包感到担忧。
随着锣鼓声越来越近,街上各户人家纷纷出来查看情况,因闻家刚搬来京城不久,此时众人才知道原来是这般好事。
为了显示自己很见过世面,闻老爹并未在门口等候,他忍不住在厅里踱步起来,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
忽然外头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闻老爹猛地站起,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元宁一年会试第一人,江南东路江宁府青阳县闻怀泽,金銮殿领班面圣。”
听到“会试第一人”这几个字时,闻老爹胸中突然燃起了万丈豪情,旁人家的子侄想中个进士都难,此时的闻老爹颇有一种买彩票中了大奖的狂喜。
虽然早知道了成绩,但此刻收到喜报,闻老爹的心才真正放下,他一边抬脚往外接喜报,一边嘱咐竹青把准备好的赏钱递给官差。
官差掂了掂手中的荷包,满意地点点头,吉利话跟不要钱似的连珠炮吐出来,这报喜一事,于官差们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赏钱了,否则谁愿意平白跑这一趟。
同街的邻居见了这番场景,也是与有荣焉,凑过来给闻老爹道喜,同街出了会元,以后这条街的房价也会水涨船高,这种不需要耗费力气、平白就能得力的好事,又有谁会拒绝。
不少心思灵活的,听到怀泽的年纪,开始把主意打到怀泽的亲事上,十六岁,应当还未娶亲,再说了,就算娶了亲也无妨,还可以休妻再娶嘛,只要新妇的家世够高,就不信他们能不心动。
会试每三年一次,每当到了放榜的时候,京城的媒婆们就会迎来旺季,许多进士会选择休掉糟糠之妻再娶,这在大梁对男子的评价体系中并不属于严重的失德行为,虽然难免被人说嘴,但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几句闲言碎语也就不足为惧了。
送走了官差,大娘子派人去各家报喜,闻家在京城根基尚浅,相熟的也只有几个姻亲,王家和陈家肯定是要去的,大娘子想了想,又派了两个体面的管家去给常家报喜。
不过下午时分,大姐姐和二姐姐便陆续回了门,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她们虽是出嫁女,但在婆家过得好不好,除了看自己的本事之外,也与娘家的兴衰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