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场考试中怀泽最感兴趣、花费时间最长的便是那道治理黄河的题目。
怀泽的主张也很明确,那就是一定要治,这可不是他意气用事,他仔细观察过试卷的整体出题方向,发现这次的会试题目是稳中求进,所以在涉及时政方面时,他也会把自己的答题方向做适度的调整。
结合自己曾经学习过的水利知识,怀泽从黄河本身的构造、水文和人文三个方面进行讨论,最后提出了自己的治河之策。
黄河年年泛滥,但如今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拆东墙补西墙,所以才造成了年年治河但年年决堤的惨状。
如今关于黄河的治理方法大抵有两种,一为筑坝,二为分流,但这两种都属于治标不治本,且有效时间比较短的方法。
怀泽在治水前辈的理论基础上,主张“以河治河,束水攻沙”,在大河两岸因地制宜,把原本的一道堤防工作分为四道,堤坝之间周密布置,相互配合。
最后在文章结尾,怀泽也阐述了这种方式的弊端,想要解决黄河的泥沙问题,还得从上游入手,改善上游的生态环境,但环境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必得日积月累,几代人共同努力才行,否则所有的治河方法都不是长久之计。
他最后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只不过在这个时代想实现“几代人的共同努力”实在太难了些,一旦政权更迭,新皇难免要改变原先的方略。
怀泽最后是踉跄着从考场出来的,要不是顾忌着名声,他恨不得直接爬出来,幸好观棋和明棋早在外头等着他,两个人架着便把人抬上了马车。
重新见到明媚的阳光,怀泽差点哭出来,天爷呀,这样的考试他真的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不只是怀泽,周围考生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一时间京城的医馆生意爆火,往常只需要十文钱的药如今就得一百文,怀泽啧啧两声,这也是个暴利行业啊。
马车里早就备好了姜汤和米粥,怀泽几口喝完,半靠着车壁沉沉睡去,大娘子早早便等在门口,瞧着怀泽狼狈的模样,也不再纠结什么虚礼,直接让观棋和明棋把他抬了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怀泽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若非李嬷嬷拉着他起来简单用膳,他恨不得一觉睡到昏天黑地。
大娘子瞧见怀泽这副模样着实心惊,这科举果然不是一般人能考中的,怀源自从考上秀才后便屡试不中,她原先还以为是怀源脑子不好使,如今看来,是中举的这群人脑子太好使了。
一直到考完的第三天,怀泽的脑子才清醒过来,简单听李嬷嬷讲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收拾好自己的仪容,便去了老太太院里请罪。
老太太是经历过闻老爹考举的,自是知道这会试有多难考,但是听观棋和明棋提起有不少考生都被抬着出了考场,还是忍不住一阵后怕,拉着怀泽的手一连声询问。
大娘子特意开了桌宴席,前些日子因为刚刚来京事多,怀泽又在备考,一家人也难得凑一起,如今闻老爹渐渐适应了御史台的工作,怀泽也考完了试,就算是个迟到的团圆饭了。
趁着记忆还在,怀泽把会试的考题并自己的答案默写了一遍,闻老爹拿着他的答卷细细读过,虽然表面上只是点点头,称赞了两句,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