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游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彻在阿房宫上方。

“丞相李斯欲对皇上不利，已被赵高诛杀，皇上念赵高救驾有功，任赵高为丞相，封郢侯”

胡亥不可置信地看着由赵高的手变成的触手插入李斯的心脏。

他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恐惧了，大叫起来，“赵高，你在干什么！你怎么敢杀丞相李斯！”

赵高冷漠地回头看向胡亥，开口道：“反贼李斯欲对皇上不利，故杀之。”

“你......你杀死李斯，现在谁来整治天下？”胡亥大怒道。

不知不觉间胡亥的身体出现了变化，皮肤抽动起来，他的情绪越发激动，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变化。

胡亥冲向赵高，似想要将赵高撕碎。

可他却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像是有所察觉，他战栗着回头看到一具没有人皮的躯体站在原地——那是他的血肉。胡亥仅剩下的一张皮，如落叶般落到宫殿里供给宫女在冬天里跳舞的地毯上。胡亥的血肉中钻出许多细小的蠕虫，轰然倒下被砸成一团模糊的肉泥。

此时，明韵从屏风后走来将胡亥的人皮折叠收好。

赵高眉头一皱，“怎么，你对人产生了感情？”明韵没有理会赵高，自顾自地离开了秦宫，径直走向宫外。

自此秦官上朝不得见秦皇，赵高一人独揽朝政，人曰：亚帝。

沛县，山间小路

牛车的一阵颠簸使得正在打坐的两位道士险些跌落牛车。

小道士睁开双眼，看着正在驾车的英俊儒生叹了口气。

“忙活半天，原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谁知道又要去沛县找什么天子。”小道士仰头躺在车板上，看着湛蓝的天空。

附近的山林被秋风吹成金黄的颜色，自有一番“木叶风成，人意悠然”的意味。世事多艰，壮丁大都被送往边疆或抵御匈奴，或镇压南蛮。所以大多数田地还是荒废下来了。

但这和小道士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用跟着师父就行了。

小道士没有道号，倒不是青阳道人不重视他，而是他只喜欢别人叫他名字——李游。

李游是个孤儿，只记得自己有个爹，前些年被官家抓去当兵了，不知生死如何。

自那以后，李游便成了一个乞丐，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有次遇到一个快饿死的穷道士，李游没忍心放任他不管，便忍着不断分泌的口水，将一个沾满灰尘的馒头递给道士。

这不给还好，谁知道这道士竟自此缠上了李游，硬是要收李游为徒，还嚷嚷着要教李游神通，保证他以后再也不饿肚子。

“再也不饿肚子？你以为郡里的地主吗？你自己都差点饿死！”李游嘲笑道，便不再理会道士。道士老脸一红，不再提收徒之事。

后来李游听说有人在招木匠学徒，不知多少人为这机会争得头破血流，这年头能有门吃饭的手艺傍身可比什么真假不明的神通更具吸引力。李游为此准备了不知多少甚至还对那人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天就用吃一顿饭，才堪堪成为了学徒。

哪想到刚跟着那人走到城外便被那人抓了起来，便要卖到北方给匈奴当奴隶！

李游看着其他小乞丐哭喊着求饶，默默想着没准能遇到自己那被抓去当兵的爹，直到李游看到那差点饿死的道士踏空而来解救自己，李游才扑在道士怀里大哭了起来。

从此李游便跟随这道士走南闯北，一路上不知吃过多少苦头，但李游觉得现在的日子比当初乞丐的生活好的多了。

道士也没藏拙，把能教的都教给了李游，包括那号称永远饿不死的化水为食，靠着这招师徒俩挨过许多连观音土都找不到的日子。

以及那天下无所不往的天地游，据说此功大成，只要心中想着一个地方，就能立刻出现在那里。

李游总是幻想着有一天能够练成天地游，这样他就能经常去皇帝的御膳房里偷吃了，没准还能找找他那多年杳无音信的爹了。

李游偷偷打量着张良，回想起那天师傅的拂尘竟然从他脑袋里抓出一堆细长的蠕虫，便心悸不已。好在师傅神通广大，那些蠕虫最终也变成了拂尘上的一根毛。想起师傅看着拂尘又变得稠密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李游也发自内心的感到快乐。

这几日与张良相处下来，李游切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学贯古今，就连平日里无所不知的师傅都对张良赞誉有加。

就当李游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张良停下马车，对青阳道人说道：“青阳道长，沛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