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暂时安排在大理寺。
王玄之又乘着马车,马不停蹄往皇宫的方向去,他要向圣人复命。
守城的右将士上前,“安道大哥,你要进宫呀!”
他将腰牌交给陈舒光,道:“舒光,晚些时候再与你寒暄。”
圣人今日不朝,人在中华殿。
王玄之到的时候,圣人在伏案劳作,待内侍退出去之后,他才说道:“陛下,濮县灾情严重,且有蹊跷。”
灾情也分很多种,有轻有重,有急有缓。
濮县令刘县令上书,只说雨水充足之下河水泛滥,导致百姓庄稼受到损害,至于百姓倒是没有提上一嘴,是故圣人以为灾情不显,只派一位钦差前往,御史同行则是为了更好的督促钦差。
王玄之是前往濮县查一桩人命背后牵涉的流言,没想到却查出了濮县水患的蹊跷。
“王爱卿这话可是有了实证?”圣人半张脸掩在窗棂透过日光的阴影里,唯一侍立在侧的内侍张德,也看不清圣人此时的神情。
王玄之递上一份折子,“只抓到一条小鱼。”
收到内侍呈上来的折子,注意到上面有一点泥,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小鱼的时候,他觉得连折子上似乎都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
但是他马上就没有时间去在乎了,看完折子上的内容,圣人的脸上几乎能滴出墨来。
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内侍眼观鼻鼻观心。
将折子啪的一下,扔在龙案上。
圣人问:“那具尸体现在何处?”
王玄之嘴角一抽,“已经被下臣葬在了濮县牛角村。”
一肚子气的圣人:什么东西???
圣人偏过头去,内侍的脸涨得通红。
所以方才他没有听错。
王玄之复又躬身一揖,“下臣有罪。”
圣人免了他的礼,“行了吧,朕知晓你不是那种胡乱来的人,给朕说说你为什么要私自处理那具尸体。”
王玄之一板一眼的说:“因为下臣看上了一个人。”
圣人:???为何这王玄之去了一回濮县,整个人变得格外的不同。
内侍:???凡人情感也太难捉摸了。
“需要朕帮忙赐婚吗?”圣人觉得王玄之可用,帮他摆平家中压力,也不算什么事,一道赐婚圣旨便能解决的。
“陛下!臣看中的是位男子!”王玄之脸都白了,一字一顿的从嘴里蹦出来。
哦,男子!
“什么!”圣人惊了。
张德也———风中凌乱了。
生怕还会再听到什么,让他羞愤欲死的话,王玄之及时打断了张嘴的圣人。
“陛下,下臣家中早已订有亲事。”王玄之急急表明了心迹,真被赐婚他不用活了。
圣人缓和一下语气,道:“王爱卿啊,你早已经及冠了,还是莫要去惦记......”
“陛下,臣的事你也是明白的。”王玄之抢了一句。
还以为有什么热闹的圣人,顿时变得没了兴趣。
他兴致缺缺的问了一句,“那人是如何入了王爱卿眼的。”
看来圣人是忘记了,王玄之认命解释,“因为是这人将尸体安葬的,下臣同意了。”
圣人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嗯?”
“此番多亏了他,下臣才查出那具尸体背后的阴谋。”王玄之便将道一于河中捞出一具浮尸,又险些被当成猥亵尸体的犯人,又验出尸体死因的事,与圣人细说了一遍。
圣人:“她为何要打捞一具路过的浮尸,自己淹死又怎么办?可有查清,此人可与命案有无关系?”
王玄之:“———下臣已核实,与命案无关”
“王爱卿可说一说,是如何看上这样一位男子的?”沉醉于国事当中的圣人,认为他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世家子哪个不沾亲带故哟,他想逗一逗这沾亲带故的王玄之。
张德:我应在门外,不应在内外。这说得都是些什么啊,圣人真是什么都敢问。圣人倒是没事,就怕自己知道太多,哪日出门被抹了脖子!
事实证明圣人确实什么都能问。
暗叹一气,“陛下,道一是一位道人,向来有济世之心。”
深宅大院里,谁家没养着一位得道高人,便是皇宫,咳...
“原来如此,那便...”
“陛下,幽州急报!”谈话被门外一阵急促的喊声打断。
圣人:“宣!”
“宣!”
伴随内侍高声喊话,一位头发散乱,嘴唇干裂,衣裳褴褛,身上揣着一个长长的竹筒加急信使,快步入殿,同时取下身上的长竹筒。
“陛下,幽州急报!”信使将取出的信呈上。
圣人看完急报,大怒,“眼下我大周内忧,夷族竟犯我幽州边境。简直欺我大周无人。”
“张德,速去宣户部尚书。”张德领了圣人口喻,便速速出宫去了。
那名晕倒的信使,已经抬去了偏殿,待他醒了,圣人还有话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