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钟苍在家中忙碌地整理着行囊。
他的女儿,钟启,也跃跃欲试地表达着随行的渴望。在钟苍眼中,有女儿陪伴在侧,总能为他增添几分安心。
于是,他欣然同意了她的请求。
对于这唯一的女儿,钟苍在独自外出时并未过多担忧,然而他最为惧怕的,却是女儿在苍浙的处境。那里的风云变幻莫测,他深怕女儿不慎言语,招来无妄之灾。离开苍浙,似乎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钟启欢快地离开后,家宰刘财鬼魅般地闪入屋内,低声询问:“公子,您明日便要启程吗?”
“正是。”钟苍回应着,语气中透露着一丝疏离,“家中事宜,还请刘先生多多费心。”他对这位家宰始终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刘财是刘信的内弟,他深知其来到公子府担任家宰的真正目的——监视自己。
刘财的面容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沉声说道:“公子,此行平乱,能拖延几日便拖延几日。苍浙之地危机四伏,您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晚归总比早归好。”
钟苍闻言,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瞬间侵袭全身。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这刘财究竟是何意?他口中的“不安全”究竟指的是什么?他试图以坚定的语气回应:“家宰此言差矣。我大申国运昌盛,天下太平。丞相大人智勇双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刘财嘴角掠过一抹笑意:“公子,您才是真正的策略高手。您与叶虹将军情深义重,两次并肩作战,必将使您在军中声望大振,掌握军权指日可待。再加上您与苍浙玄青门的紧密关系,如今李忠那几千卫戍部队已是孤掌难鸣。只要时机一到,公子便可大展宏图。”
钟苍闻言,猛地转身,手中宝剑出鞘,剑尖直指刘财咽喉:“你竟敢如此大胆,莫非想陷我于谋反之罪?”
刘财面色不改,眼神坚定:“公子,我作为您的仆人,怎会背叛您呢?”
钟苍剑眉一挑,冷声道:“那刘信又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是他的眼线吗?”说着,手中宝剑又紧了几分,心中已是杀意萌生,暗想大不了除掉刘财,便可带着女儿钟启远走高飞。
然而刘财却毫无惧色,他坦然面对钟苍的质疑:“刘信确实曾是我的姐夫,但自从我姐姐五年前不幸离世后,我便与他断绝了所有联系。他对外宣称我姐姐是争风吃醋而上吊自尽,但也有人传言是被他残忍杀害。这样的深仇大恨,我怎会再为他效命?我又有何理由加害于公子您呢?”
“丞相大人与本公子一直相辅相成,你休想离间我们。”钟苍的语气虽然坚定,但却透露出些许缓和。
刘财微微一笑,轻轻将钟苍指向他的宝剑推开,说道:“刘信原本对公子抱有杀意,甚至企图铲除申国王族。然而,这几年来,公子的官职不断攀升,权力也日益壮大。刘信对公子的信任更是与日俱增。这其中,难道没有我的一份功劳吗?我时常在刘信面前赞美公子的为人与才干,使得他对公子越发看重。然而,这也让刘信对我产生了些许不满,责怪我未能为他效力。”
说到这里,刘财顿了顿,目光直视着钟苍的眼睛,继续说道:“公子的所作所为,又怎能瞒得过我?去年公子与孟祥文、纪彰密谋刺杀刘信的事情,我早已知晓。但我并未向刘信透露半分,因为我并不想加害于公子。”
钟苍闻言,心中一震,随即松手扔下宝剑,深深地向刘财抱拳道:“先生大义凛然,对在下的恩情如同再造。请受在下一拜!”说着,他便要跪下致谢。
刘财急忙用肩膀托住钟苍,低声说道:“公子,这使不得,真的使不得!”
他谨慎地回头瞥了一眼门外,确保无人窥视,才继续说道:“我们必须小心,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你我之间的亲密关系。谁也无法保证府中是否还隐藏着刘信的眼线。”
钟苍被刘财的提醒所触动,他紧紧地拉起刘财,两人并肩坐在榻上,声音也压得更低。
刘财深吸一口气,坦诚地说道:“刘财虽是个卑微之人,但也懂得是非曲直。刘信恶行累累,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我敬佩公子的高尚品德,愿意竭尽全力,与公子共同奋斗,恢复申国的江山社稷。”
钟苍闻言,眼中泛起感激的泪光:“钟苍何以能承受先生如此深厚的情谊?这不仅是申国的福分,也是我钟氏一族的荣幸。我必将铭记先生的恩情,没齿难忘。”
刘财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公子,您先去平定战乱吧。刘信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我保证他暂时不会对公子采取任何行动。”
“一切都拜托先生了。”钟苍深深地鞠了一躬。
东元山,坐落于青阳郡的心脏地带,这里是申国最富饶的铜矿区,归属于九卿中工尹的严密管辖之下。历经千年的开采,这座山脉的铜矿资源依旧丰富如昔,而为其劳作的采矿奴隶数量已逾万人。
这些不幸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