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已经结案的事情要重新调查,确实没有那么容易。
我也向老奶奶表示遗憾。
老奶奶却怎么也不肯放过我,她哆嗦着从衣兜里面掏出了钱包,拉开拉链不停翻着:“小师父!我……我还有点钱!你别嫌少!你收下,帮帮我!”
她翻着翻着,却有一张照片正好飘到了病床上。
我捡起来一看,见到那照片上有四人,是一张全家福。
一对夫妻外加一对龙凤胎。
照片上的丈夫还穿着一袭制服,看起来威风凛凛。
妻子笑靥如花,幸福地依偎在丈夫的怀中。
那对龙凤胎生得也白白胖胖,煞是可爱。
还真是快乐美满的一家四口。
我捡起照片还给了老奶奶:“阿婆,这是你家的照片吗?你除了女儿外,还有一个儿子?”
老奶奶抹了一把眼泪,接过了我的照片:“是的……我儿子女儿小时候拍的全家福……”
我看这老奶奶的形象,就觉得是她是无人照顾的样子。
因此我隐隐能猜到照片中的几人怕是都已不在身边。
这让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嗫嚅道:“除了你女儿外,你老公和儿子都不跟你住一起吗?”
老奶奶点了点头,指着照片上的丈夫说,那是她的老公。
二十多年前他在苗疆办案,牺牲了,只留下了她一个孤寡母亲,抚养着一对兄妹。
可是这对兄妹也没有让她省心。
大儿子不顾她反对,说要继承父亲遗志去当消防,结果三年前进火场救人后就没再出来。
等火势退去,战友找到他的时候,他也早已经没了。
妹妹,也就是被埋在槐树下的刘一,当年也偏要去搞地下产业暗访,结果也把自己的命给送了。
如今的她孑然一身,人微言轻。
她试过上网,但网上的大家都更乐于关注并讨论某些明星到底有没有把屎拉裤裆里。
至于她的呐喊没有人能够听到。
她被压在底层,发不出声。
“都怪我家那口子!如果不是他在我儿子女儿小时候,天天教他们狗屁的舍生取义,不然我的儿女最后也不会走上不归路的!”
老奶奶痛哭着,央求我道:“小师父,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女儿真的托梦给我了,你就帮帮忙吧。我要求不多,你就让我女儿的魂能解脱出来,能再回来看我一眼就好。”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说话开始结巴了:“阿婆……我……”
老奶奶颤颤巍巍地把床头柜上的一篮鸡蛋拎起来,艰难地放到了我的病床上:“这篮鸡蛋不值钱,但也都是草鸡蛋,很有营养的,小师父你收下吧。”
我看了下鸡蛋的标签,知道这是农贸超市每天早上六点到九点才卖的平价草鸡蛋。
因为价格低廉,品质极佳,所以很多退休的老头老太每天早上五点就会去超市门口排队了。
这老奶奶眼睛不好,听力不佳,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这么早地去买鸡蛋送我,真是太为难她了。
我心里实在是堵得慌,面对这样一位老人,纵使我再铁石心肠,也总算是狠不下心了。
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好人有坏人,但绝对没有所谓的“义士”。
可就这一个上午,我就了解到了三名舍身的“义士”的故事。
我极度信奉“苟全”之道,但面对“义士”的家属有难,我到底帮是不帮?
这是我做生意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迷茫,不免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眼洪双喜。
洪双喜这个没心没肺地却连头都抬,一个劲地点着手机屏幕,玩着《原神》。
“我……阿婆,这样,兹事体大……你让我考虑考虑,你的事情就算我想接,也得选个万全之策。”我支吾了半天,终于动摇了,“你留个电话给我行不,我最迟下午一点钟给你答复。”
阿婆闻言便放下了鸡蛋,写了一段座机的号码递给了我。
然后,她注视了我好一阵后,才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在离开病房的时候,她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那充满希冀的眼神,让我不敢直视。
也就是她这一刻的眼神,让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帮一帮这名老人。
等她离开后,我便对洪双喜说道:“别玩了,东西收拾好了的话就叫车,先送我回公寓,我有事要办!”
大概半小时后,我终于回到了自己家。
坐在床上的我脑子里满满都是那个老奶奶的身影。
洪双喜见我许久都不肯说话,也有些忍不住道:“兄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咱们也就是个跑偏门江湖的阴行人,真的不需要太为难自己,对得起自己良心就行了。”
我没有理洪双喜,直接进入了入定的状态,开始寻找起了能解决这件事情的阴兵。
既然直接砍树行不通,那我可以换个思路解决老奶奶的需求。
老奶奶是想要寻回女儿刘一的尸骨,希望女儿的魂魄摆脱槐树精的控制,那我便可以直接请一名专门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