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笼叔这么说,便同姐姐的虚影对视了一眼。
她的目光中写满了震惊与不解,两只手正在不住地颤抖:“师父夺我龙身,制成琵琶安置于喜乐山,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何还连累得龙叔你身死道消!”
“因为我察觉到了你师父的真正目的,她为了掩盖事实,便取走了我的性命,并把我炼成了阴栈栈主,困在这去往喜乐镇的必经之路上!”
姐姐听罢,情绪都濒临崩溃了,她一改往日的温柔,嘶吼道:“什么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
“因为觊觎你这副龙骨的,正是你师父!”笼叔死死握紧了拳头,“这个婊子,藏得深啊!或许在收养你的那天,她就已经包藏夺你筋骨的祸心了!”
姐姐的虚影随之就摇晃起来,我有心去扶,但姐姐却轻轻推开了我,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我垂下了手,感到四周一片死寂,便插言道:“笼叔……这也不对啊……如果东海龙母本来就有这样的心思,为什么不在收养姐姐的那天就对姐姐下手,还非要等到羽化成仙后,再用欺骗的方式,让姐姐自愿献出龙身?
更何况……姐姐献出的龙身不是在喜乐山上存放着呢吗?东海龙母并没有拿走啊……”
“哼……”笼叔的脸上顿时闪过几分傲气,“她岂敢明目张胆地动手?她成仙之前,我阴笼才是阴行中的翘楚,放眼人间阴行,无人能出我右!她要敢动手,我就先扒了她的皮!”
“阴笼!”我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姐姐会叫你笼叔……”
“阴笼”的名号,在阴行中自是如雷贯耳的,即使我小时不接触阴行,我也听我母亲讲过“阴笼”的故事。
“哦?天数,你果然还是听说过我的?”笼叔蓦地对我挑了下眉头……
“小时候睡前哄睡故事的主角,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呢……”我笑了笑,说起了我听我母亲讲过的阴笼的故事。
小时候,我母亲经常给我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哄我入睡,其中一则便是所谓的“阴笼”。
其实很早以前,阴间是没有地府这种掌管生灵“生死”的机构的。
人死后为鬼,也没有所谓的鬼差引路,带它们前往阴间进行轮回。
鬼魂们是自行在人间游荡,慢慢找到阴间后,才会渡过冥河,进行轮回转世。
既然没有地府管束,上古时期的人间,自然是厉鬼横行。
而那时却有一位奇人,能以肉身为牢笼,关押厉鬼。
可以说,他的肉身,便是一座“行走的地府”。
这个人,便被称为阴笼!
阴笼在上古时期,承担的就是阎王一样的角色,他用自己的身体困住了万千厉鬼,又在地府逐步成立之后,将这些厉鬼送入了地府。
按说这如同神明一般的人物,在绝地天通之后,是应该飞升进入仙界的。
但阴笼却放弃了进入仙界。
因为绝地天通后,那些法力高强之辈都被算作了神仙,难以下凡。
这样一来,因为能人异士全部去了天界,彼时的凡间,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对抗厉鬼妖兽了。
阴笼便打算留在人间,亲自培养出来一批人,与凡间的魑魅魍魉们抗衡。
所以最早的阴行,也是阴笼一手打造出来的。
可是当一个“行当”壮大后,自然会形成江湖。
江湖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
也因此,阴笼最终在阴行中退隐,从此阴行中也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阴行的始祖阴笼,竟然就是姐姐的养父!
我有些惊愕地看着笼叔:“笼叔……那你可不就是人间的活神仙吗?东海龙母飞升之前奈何不得你,怎么飞升之后就能要了你性命?”
笼叔叹气道:“那婊子在天界进行修行,益处是我们凡间的人想象不到的……别看我在上古时期叱咤风云,当时上了天的那些能人,我现在都不会是他们对手了……
不过,我至今没有后悔我当初的选择!我留在了人间,却也创立了阴行,解决了当年魑魅之祸,让人们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至今,传承亦是连绵不绝!”
我没说话,只是投射向笼叔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重。
片刻后,我才道:“难怪东海龙母当初不敢动姐姐了……想必,东海龙母也是出自笼叔的门下吧?”
“是的……绝地天通后,我收了九名天赋异禀的弟子,其余八名学成后,均自立门户去了……唯有那个婊子与我结为连理……当时,我以为我俩是情投意合……现在想想,其实她是九个弟子中天资最低的那个,没有我的帮助,她很难修成正果……所以,她才甘愿留在我身边,让我助她修成正果吧……”
说到这里,姐姐突然出声打断了笼叔:“笼叔……别说了……师父在我心目中,从来就不是这般功利之人……”
“哎……”笼叔叹了口气,“傻丫头啊……你师父原本在我眼中,又岂是如此之人?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我无从分辩呐!她就是觊觎你的龙身,为了你的龙身,她六亲不认,连我都敢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