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谷。
当何臻带着何子毅三人来到百鸟谷时,正在安排师弟、师妹参加祭谷大典的韩清很吃惊。
知道何臻是来看望岳峰的,韩清更加吃惊和感动。
他一边将何臻四人引入后谷,一边对何臻诉说一年多来百鸟谷发生的众多事宜。
看着这个年纪轻轻却已吃力地担当起谷内重任的岳峰首徒,何臻内心不免又感慨了一番。
韩清带着几人走进了一处院子,正逢一个酒坛被人从屋子里丢了出来,落在台阶上摔得粉碎。
紧接着,屋子里传出了一个苍老的暴躁吼声:“滚,滚滚……”
一名百鸟谷弟子端着汤药从屋子里匆匆忙忙退了出来,看见韩清后摇了摇头,走过来说道:“师父还是不肯吃药。”
屋子里传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一年多来,岳峰不知喝了多少酒,经常醉得不醒人事,有一次醉倒前甚至喷出了一口鲜血。
药谷谷主罗子义亲自前来查看过,说是喝酒太多伤了胃,建议岳峰少饮酒,并且开了几味药。
然而岳峰酒不离手,韩清等人熬的药也从来不喝。
后来韩清叫人往酒里面掺了水,岳峰察觉到更是暴怒,常常将那些酒摔得满屋子尽是碎片,刚刚丢出的那坛酒正是一坛被掺了水的酒。
韩清挥手让那名弟子离开了,对何臻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
何臻示意几人呆在此处,他整了整衣衫,一个人走进了那间屋子。
屋子里光线极暗,想来屋外的树很长时间没有修剪过了。
屋子正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老者,头发花白,有几缕垂在额头前,六珠白鹤青玉冠歪歪斜斜地戴在头上,一身墨青袍沾满了酒渍。
老者面容憔悴,双眼无神,何臻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人和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岳峰联系起来。
岳峰抬起头,看了很久,才认出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何臻。
他脸上露出了一份嘲讽般的笑容,说道:“何臻,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岳师弟……”何臻欲言又止。
他本来是想劝一劝岳峰,话到嘴边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岳峰靠在椅背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右手在身旁木几上乱摸一阵,好不容易摸到茶杯,也不管那是今早还是昨晚弟子送来的茶,拿起茶杯猛灌了几口,洒得胸前尽是茶渍,这才放下拿茶杯的双手,长叹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在笑我,都在笑我……”
岳峰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
他伸手指着何臻晃来晃去,似乎何臻身边还站着一堆正在笑他的人:“笑我趁着千晟离开,不光彩地夺了这百鸟谷谷主之位;笑我这些年来将百鸟谷从声名鹊起的名谷带成了末流小谷;笑我岳峰……堂堂岳谷主的儿子,居然是个蛊荒士,居然是他娘的尸煞……”
岳峰猛地站起来,将茶杯狠狠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他怒目盯着何臻,喊道:“笑吧!笑吧!我儿子已经没了,难道还怕你们笑话不成……”
吼完这句话,岳峰像丧失了所有力气。
他蹲在地上,靠着椅腿,将双手插在袖子里,面容悲痛地喃喃低语道:“鹏儿,鹏儿……”
何子毅三人在寒冰谷内被关十年,十年内,何臻遭受了无数煎熬,他怎么会不了解岳峰内心之苦?
他蹲在岳峰身前,说道:“岳师弟,斯人已去,你要节哀啊。”
岳峰低头不语,何臻见状说道:“小鹏已经走了,你还有清儿他们。你还是他们的师父,不能让他们整日孤苦无依啊。”
岳峰猛地抬起头,双眼迸射出了愤怒的火花。
何臻将他的目光看在眼里,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他们只是你的弟子,不是你的孩子,然而为师之德,在于育人。他们也是有爹娘的孩子,他们的爹娘和你一样,含辛茹苦把他们养大,又满怀希冀地把他们送到你这儿来,是希望你能教他们成才。你的一举一动不止牵引着他们的未来,也带动着那些远离魔风谷的为人父母的心呐。”
何臻叹了口气,说道:“没有哪个父母是容易的,小鹏走了,不止是我,更重要的是你谷内那些弟子,都不希望你继续沉溺在小鹏离开的悲痛中,都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好好想想吧!”
出了屋门,何臻来到何子毅几人面前,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安静的屋子,转头对韩清说道:“走吧,今天是祭谷大典,带上谷内弟子都去参加吧。”
百鸟谷祭司、弟子与执事走的走,散的散,如今还留在谷内的只剩二十多个没有出路的普通弟子。
这些弟子平日里要么在谷内自行修行,要么去其他正谷转悠,要么在小入谷镇混日子,但祭谷大典这种日子没一个人敢外出,全部早早穿戴整齐在谷内等着。
他们此时跟在何臻身后,一同朝祭天谷走去。
有何臻这样一位地贤领着,他们多日来的惶恐明显少了许多。
辰正时分,祭天谷上的人已经极多了,登谷的山道上到处都是前来参加祭谷大典的各谷弟子与谷外门派。
靠近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