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只要我避开这七天不出门,应该就能躲过去了。
但现实还是给了我一个教训。
事实证明,该发生的,永远也躲不过。
那天晚上,马叔店里来了一个客人,倒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来找马叔叙旧闲谈,两个人聊到夜里九点多,马叔便让我开车送他回去。
从两人的交谈中,我得知这人是马叔的一个大客户,曾经请马叔去看风水,一次就花了三万。
那个年代三万块钱不算少了,所以我也不想得罪人,虽然不愿意去,但还是出了一趟车。
说来也巧,那人刚好住在南岗区的花园街一带,那里是哈尔滨的老街,因为有一所在哈尔滨数一数二的花园小学,可以说知名度很高,学区房的价格也很高。
时至今日,那里也是哈尔滨房价的天花板。
我把那人送到家后,拐出街口,沿着西大直街再往前不远,就快到袁姐家的饭店了。
很久没见到袁姐了,再次来到熟悉的街口,我忍不住下意识地把车开了进去,远远的就能看见前方不远处,明月酒店的招牌依然通明透亮。
我没去打扰袁姐,在街口停了车,摇下车窗,摸出一支烟点燃。
烟雾徐徐,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两年前,我刚来到哈尔滨的时候,就是在这个街口彷徨徘徊,不知何去何从。
我是在马叔那里学会抽烟的。
他总是跟我说,男人就要有个男人的样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钱的日子能过,没钱的日子也能过。
每当他遇到烦心事的时候,一支烟就能解心宽。
如果一支解不了,那就一盒。
再不行,就大醉一场。
明月酒店的对面,就是医大一院住院处。
我又想起了那个守太平间的武国斌,不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经常把自己喝的烂醉,然后独自在太平间里,陪着亡妻说话。
还有意外死去的小云,胡妈已经给她做了超度,不知道她有没有放下仇恨,去转世投胎。
还有受到报应变成傻子的老板,现在应该不会再欺负袁姐了吧……
一支烟很快燃尽,我再次望了明月酒店一眼,便扔掉烟头,打算发动车子离开。
可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有一辆担架床推了过来,跟着两三个穿白大褂的,还有一个女人,一边抹眼泪,一边跟着跑。
夜已经很深了,路灯昏暗,看不清人的五官,但我却觉得那个女人的体态动作,特别像姑姑。
这种直觉很强烈,我盯着那几个人看,渐渐近了些,又近了些……
当我终于看清那女人的长相时,我顿时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起来。
真的是姑姑!
我就像傻了一样,呆呆地看着姑姑跟着担架床从我身边跑过去。
心里有个念头,不断让我快点下车,去见姑姑,去问问她发生了什么,再把我这两年的经历都告诉她,让她放心,让她知道我还活着……
这念头不断燃起,像火焰一般烧灼着我。
但不知为什么,我终究还是一动没动,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姑姑远去,跑进了住院处。
担架床推过去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了上面躺着的人,正是姑父。
但他不知得了什么病,在担架床上昏迷不醒。
哈尔滨的医大一院,医疗水平是很高的,但一般从外地送到这里的,都是重症患者,或者是一些疑难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