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个可以独当一面,完成杀戮的工具,所以他们从小就要经受严苛残忍的训练。
他从小因被逼着赛马而断腿,父亲母亲也被叔伯暗杀,可在逼着去格斗举枪的时候,除了二哥,谁又问过他,真正喜欢什么,真正想要什么………
他为什么连喜欢诗词书画的权力都没有,他真的,就错了吗…………
砚初的声音低到只剩下气音,他空茫茫的眼中藏了隐忍的悲凉,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下,落在顾夜寒的手掌,灼的生疼。
失神的看着怀里连话都说不完整的弟弟,顾夜寒一贯高傲的脸庞忽的滑落破碎的泪珠,漆黑的眼眸里倒印着阿初清澈的眼睛,他微启着干裂染血的薄唇,却被哽到在生吞刀片,半个字都说不出。
“可……那样……我好像………就没法和哥哥相遇了………”
砚初大口喘着气,他艰难地微启着疼到打颤的唇瓣,他想去最后再去依靠一次哥哥的怀抱,血肉模糊的右手也发颤的去轻扯住顾夜寒血红的指尖。
“若有来生,我………还想……还想当哥哥的弟…………”
皮开肉绽的指节无力垂落,顾砚初脸上残留着悲凉的泪痕,他浅色的瞳眸渐渐黯淡下去,最后的泪珠也因闭眼的动作而从眼角簌簌滚落。
阿初……………
瞳孔骤然紧缩,顾夜寒眼底掀起一股剧烈情绪,他看着弟弟完全失血的小脸彻底埋进他的胸膛,空白的脑海中忽的浮现出一个稚嫩的声音。
“二哥他们为什么又关你啊?!错又不在你,这是我偷送的饭,你看,都是你喜欢吃的的………”
“我不想拿枪,二哥………我害怕………”
“二哥,你看我画的,好看吗?”
“哥………我没有爸爸和妈妈了………”
滚烫的热浪扑在顾夜寒惨白的脸庞,满天火海大口吞噬着木屋与竹林,以及一地染血的残尸。
手上竹报平安的小金牌越攥越紧,顾夜寒空茫茫的眼底只剩一片冰凉的水雾,受损的胸腔被漫无天际的痛意剧烈撕扯。
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将砚初背起,后脊处的鞭伤因承重而再次崩裂,冷汗与泪水都被血色浸染,血珠源源不断的从软剑的剑柄滚落,
顾夜寒血肉迷糊的双脚每走一步,都是深深的血脚印………
“砰砰砰!”他的耳边擦过子弹,顾宴安的手下倒地晕出大滩的血,可他就和察觉不到一般。
他身上的血,已经………快流干了………
“少爷!”
“夜寒!!!!”
“二哥——————”
“呃…………”顾夜寒打着颤跪倒在地时,想去搂着砚初别让他从背上摔下的手臂终于还是无力的滑落。
“夜寒!!!你撑住啊!!!”沈放一把接住跪倒在地的顾夜寒,当夜寒的身子靠在在他胸膛时,他禁欲系的白衬衫瞬间浸染大量的猩红。
心里骤然炸开一团血浆,看到他全身的刀伤与鞭伤,沈放覆在顾夜寒腰间的指尖都在发颤,一种无法遏制的恐惧与担忧从心尖汹涌而出。
贺一已经不在了,他决不能再失去夜寒………
当车飞驰至南遥最顶级的医院时,血已经源源不断的输向顾夜寒体内,只是输血的速度还是抵不上他失血的速度。
“夜寒………”沈放哽咽着嗓子,他的眼底一片通红,一向玩世不恭的语气此时竟变得沙哑破碎。
“咳…………”五脏俱损,顾夜寒不受控的打冷战咳血,失血后的顾夜寒惨白如纸的脸庞,他浑身抖成一团,冷汗浸湿了他的脖颈和胸膛。
“阿放………”五感开始钝化,顾夜寒眼前一片模糊,他抿着干裂缺水的薄唇,眼里晃着点点泪光,连每一声喘息都被痛意残忍撕裂。
“咳……事,成了吗……呃………你记得替……替………我和晨曦说………对不起………”
车窗外的天幕一片猩红,犹如泼洒了半碗浓烈的鲜血,连同云雾也被血渗透,一片斑驳。
与此同时,宋晨曦正焦急的拍打着房门,她甚至开始用脚踹门来企图制造更大的动静。
“放我们出去!!!”
她的身旁是捂着小腹,紧蹙着眉,疼到冷汗淋漓的林安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