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栖语气平缓,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坚定。
“这是禅位诏书,你如今犯了民怨,这皇位,坐不稳了,为了大殷,便传位于殷暮商吧,他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殷天成看着眼前的禅位诏书,他苍凉的笑了一声,“原来这一切,都在你是算计之内。”
“今日朕不签这禅位诏书,你当如何?”
“殷暮商乃东宫太子,皇上驾崩,该是他即位的。”
闻言,殷天成忽然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一笑之后,他忽然拿起笔在诏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拿玉玺来。”
何方点了点头,默默的将玉玺取来。
殷天成没有迟疑,在诏书上按下印章。
末了,他看了一眼顾南栖,“如若你是男儿,这江山该是你的。”
闻言,顾南栖唇角露出一抹讥讽。
“父皇不记得殷盛皇兄了么?”
提起殷盛,殷天成脸上的神情陡然僵住。
他这一辈子,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绞杀妃嫔,谋害子嗣,就连那刚出生的小皇孙也……
“罢了。”殷天成叹息出声,他拖着疲累的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长明宫。
顾南栖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情绪漠然。
这个帝位,当真会让一个好好的人变得面目全非么?
骁云湛走了上来,“今夜宫内发生的事儿,宫外怕还不太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顾南栖脚下有些踉跄,险些摔倒。
骁云湛将她扶住,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他眼底流露出一抹担忧和心疼,“你……怎么样了?”
顾南栖摇了摇头,“明日一早,你便带着这禅位诏书迎殷暮商登基。”
“那你呢?”
“呵。”顾南栖苦笑一声,“我,命不久矣。”
话落,她便抽出了被骁云湛扶住的手,跌跌撞撞的往长明宫外走去。
骁云湛整个人当即便僵在了原地,脑海中,皆是顾南栖的那句:我,命不久矣。
可,怎就到了命不久矣的时候呢?
驭冥军四将对视了一眼,在各自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和落寞还有伤心。
良姜红着眼睛,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迅速的追了上去。
……
殷天成迁入别苑不久便病了,那病来势汹涌,容不得他做丝毫抵抗,就这样一病不起。
邪风恶寒,发热无汗,咳喘疼痛,他被折磨的形销骨瘦,曾经溢着书香茶香的屋子里,如今只有浓郁的药味。
这天是殷暮商登基的日子,万民朝贺,热闹非凡。
顾南栖则坐着马车到了皇家别苑。
小太监打开那紧闭的院门,她只身一人入内。
还未走进,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声,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推门而入。
软榻上,殷天成半靠在那,面容枯槁,身形消瘦。
见顾南栖进来,他挣扎着便要站起身,可无论努力了多久,依旧无法起身。
最终,只得无力的跌坐在那。
他说,“宁儿,你来看父皇了?”
顾南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她想问一问,为什么,为什么身为人父,他能这般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