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了,你爸爸怎么还没有到家?”鹿清兰频繁看向门口。
其实她上班的时候,轮到三班倒的中班,下午七点下班,到家也要八点多甚至九点,但几乎每天到家陈良都在家。
说来还是陈良第一次晚归。
鹿清兰的担心都写在脸上,鹿鸣则是一觉睡醒还没有看到爸爸的身影,有点惊讶。
「不会是爸爸上班遇到麻烦了吧?」
呦呦的心声落在鹿清兰耳朵里,更是让鹿清兰忧心忡忡。
尽管知道陈良是成年人,更从很小就开始混社会,见过的和经历过的困难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多……但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还是不免担心。
鹿清兰和母亲相依为命,家里没有父亲也没有男人,她为了保护母亲,从娇滴滴的小姑娘变成了雷厉风行的母夜叉。
可能形容有点夸张,但她早已经习惯将家里的所有事情都放在自己身上,保护并且成为家人的支柱。
“也不知道让你爸爸上班好不好,他是自由散漫的性格,不喜欢循规蹈矩,更不喜欢听人指挥。上班不会事事顺心,你爸爸的工作要接触很多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了……”
鹿鸣有点无语,她妈妈的担心也太多余了吧。
「我说妈妈你不要太离谱,爸爸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和行为能力,他能应付的。不会和不习惯都可以学习,这世上谁都要接受社会的毒打。」
「难道妈妈想要当女强人?或者打算一直养着爸爸?我觉得不行,不是说妈妈的野心太大,而是爸爸显然不是小男人,他该有自己的事业。」
「妈妈的过分忧虑,或许会让爸爸觉得管得太多?以后会不会引起家庭矛盾?」
鹿清兰一头雾水,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一句话竟然引起女儿的……臆想。
她并没有要事事都管的想法,而且因为父母的经历,让她觉得女人除了家庭外一定要有事业,同理,男人也不该留在家里。
现在的问题是陈良不想去废品站,她有点担心陈良直接去撂挑子,到时尴尬。
忽然,院子里传来声音。
“这个点儿才回来?”那大妈的声音。
陈良皮笑肉不笑:“是啊,钱少事儿多,要不是换了工作,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好’的工作。”
那大妈瞬间收回迈向后院的脚步,显得有些局促:“良子你先吃饭吧,大妈有事明天再说——”
“明天我要去收破烂,没时间,有事您就说吧。”陈良面无表情。
那大妈不敢对陈良的臭脸有意见,但觉得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没事,明天白天我和兰子说就行,你快回去吃饭休息一会儿。”
陈良拦住那大妈:“您就和我说吧,兰子平时根本不操心这些事,她也没有时间。”
那大妈还是不想说,刚张嘴——
“良子?陈良?你回家怎么还不进来。”鹿清兰的催促声响起。
陈良和那大妈不好再拖延时间,只能先进去。
京市已经有了电灯,昏暗的光线下依然能清晰看到陈良脸上的尘土,非常狼狈。
“我先换一下衣服,有点脏,不干净。”陈良示意鹿清兰先招呼那大妈,直接侧身进里面的卧室。
鹿清兰不太高兴,当然不是对陈良,而是针对那大妈。
陈良一身埋汰她不嫌弃,但归根结底,是因为换了工作才会如此。
终究是他们的自愿,鹿清兰生气却不知道该气谁。
那大妈犹豫一下,鹿清兰和陈良的不满她能看的出来,虽说她找来了细粮票,但比起一辈子的工作,粮票和钱都不算什么。
有工作才是长长久久的好生活。
是他们佟家理亏,而且今天的事——
“兰子,我找你来说是说咱院子里,今年又该选主事人,你看,”那大妈抬头,看鹿清兰没有接话,只能自己说下去,“你看那大妈这几年还让大家满意吗?要是你觉得还不错,今年还投大妈一票。”
胡同里有好多个院子,街道为了管理方便,让每个院子都选派一个传话人,也方便收电费、水费和卫生费。当主事人麻烦又琐碎,但脸上有光,最重要的是能赚钱。
街道不给工资,却可以优先分配糊纸盒子、编篮子等等活计,干多少结多少钱,能补贴家用。
那大妈喜欢热闹,还能时不时赚点零用,这工作可太适合她了。
若是以前,鹿清兰肯定马上答应,现在却觉得不能太“简单”。
她没有正面回答要不要投票,而是反问:“以前咱院子里就您一个人参加,今年还有其他人?”
那大妈笑得不自然,硬着头皮点头:“嗯,前院的孙德西媳妇范玉花也说要参加。她还年轻,没有经验,你说大家能放心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就是收水电费吗,夏天再安排一下院子里的修房子事情,是那大妈不放心吧。
鹿清兰实在理解不了当院子里主事人的好处,她母亲那会儿也不理解,那大妈还整天担心她妈出来竞选。
母女俩的意见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