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一时间没有想到陈蓉说她在奶奶跟前是什么意思。
但转念一想,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马上问道:“奶奶去世前是不是说过什么?没事,你说出来,什么我都能接受。”
陈蓉开口之后瞬间收住,依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她左右看看,最后落在陈良不解的目光中。
如果说,以后……
陈蓉闭了闭眼,心一横:“二哥,奶奶最后说她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伯,但至少留了一个后,不知道大伯会不会回来,回来了也别怪她。”
“我追问奶奶,大伯是不是有孩子?奶奶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别怪她,别怪爷爷,他们也没有办法。”
陈蓉说完之后,长舒一口气:“二哥,我这话憋了很多年,我也不知道是奶奶老糊涂了胡说,还是其他意思。”
当时陈蓉还小,她太害怕了,也不敢和任何人说。
退一步讲,即使她告诉陈良,陈良刚刚十岁出头,能干什么?
况且奶奶说的话太含糊,他们没有见过大伯,更不知道所谓的留后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贸然地闹起来吗?
鹿鸣都恍惚了,她呆呆地看着姑姑。
「爸爸难道不是爷爷亲生的儿子?还是说爸爸被过继到大爷爷的名下,所以爷爷奶奶对爸爸不好?」
「没有听说过大爷爷呀,哎不对,据说小东房以前是大爷爷的房子,但大爷爷年轻的时候离开家,据说已经死在了外面。」
「爸爸总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爸爸哪里来的?也许是太奶奶捡来的?」
鹿清兰听到呦呦的心声,下意识否认后一种可能。
陈良和陈强陈贵还是有些神似,不可能毫无血缘关系。
但陈良的身世看来确实有问题,且是陈家上一辈和上上辈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被陈满仓和陈白氏区别对待。
鹿清兰担忧地看向陈良。
陈良却颇为轻松,甚至笑了笑,陈蓉的话更加深了他的怀疑不是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好事。
“二哥——”
“没事儿,你那时候年纪还小,害怕是正常的。”陈良喝了一口水,避重就轻地转移话题,“别只顾着说话啊,来吃饭,我昨天就开始准备了。”
鹿清兰顺势揭过话题,跟着说道:“对对,你二哥准备了不少吃食,昨天我们去小石沟,也没有好好吃饭,就等着你们来呢。”
鹿鸣和乔思慧被放在一起,两个小娃娃大眼瞪小眼,同时抱着一个奶瓶。
乔思慧的奶瓶还是之前霍昌坚纸箱子里送过来的,陈良担心鹿清兰心里膈应,恰好送给小慧慧用。
鹿鸣吃饱了就犯困,努力打起精神也没有撑住,最后一刻的想法是:爸爸如果不是陈满仓的生活,那亲爷爷会不会更难缠?
陈蓉和乔忠汉住在京市的隔壁津市,他们一大早天不亮就出发,在陈良这里吃了一顿饭,就得回家。
大冬天鹿清兰和陈良也不放心他们晚上赶路,只能约定天气好去看他们。
陈蓉走了以后,陈良和鹿清兰随口说起陈蓉的生活,但聊着聊着,就回到了陈良身上。
“我,其实不是第一次怀疑了。”陈良苦笑,“当了父母以后,才知道父母对孩子的感情,我更不理解我到底哪里让父母看不上眼。”
“如果他们对所有孩子不好也就算了,我比陈强陈贵差在哪里?”
亲情的刀子最伤人,甚至不是一场狂风骤雨,而是在漫长的生活中,总能感觉到年少时受过的委屈。
那些委屈在温润的土壤生根发芽,像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难以拔根。
鹿清兰靠在陈良的肩膀上:“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先想办法调查吧,未必是因为身世,可能只是他们偏心。没关系,他们对我们不好,我们也不和他们好,每个月给他们十块钱就能破财免灾,一年一百二块钱解决所有问题。”
她和陈良的成长不同,尤其她亲爹又是那个死样,对姘头的孩子比自己亲生的都好,所以她能理解亲生父母也可能不爱子女。
“我就怕解决不了,”陈良忧心忡忡,“呦——”
他转瞬担心呦呦醒来,立即改口:“我是说爹娘为了陈强和陈贵,可能不会让我们太轻松。”
呦呦的记忆断断续续,但能推测出他们后面还会发生意外,大概率陈家也在其中起到了很不好的作用。
“我们远离还不行吗?”鹿清兰用自己举例,“我和我妈逃到京市,不也平安活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鹿鸣被爸爸妈妈说话的声音吵醒。
她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姑姑已经离开。
但听到妈妈的话后,她彻底醒过来。
「我们逃不掉呀,如果能离开大陆就好了。」
陈良和鹿清兰听到呦呦的声音,对视一眼。
离开?
那不可能。
不是说不能离开,最近还有人往外跑,只是麻烦了一点,不代表没有办法。
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