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也没有想到白兴国会专门问他王德志的情况,还专门找他录口供。
可他能说什么?
白兴国是公安,显然早就盯上了王德志,只是一直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而陈良的出现,又恰好提到了王德志,白兴国顺水推舟,要求陈良交代一下情况。
他只能绞尽脑汁的边思考边想。
“……我真的,我和王家没有其他往来,只是之前我在王大娘家收垃圾,对了,就是剩骨头,你们应该也知道,她大儿子在养殖场还是屠宰场工作。后来我弟弟——”陈良眼睛一转,“我弟弟曾经托我找人鉴定人参品质,我什么都不懂,最后求到了王家兄弟头上。”
“后面他们有没有往来我就不知道了。”
白兴国对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陈贵是想卖人参吧,你们知道王德志拿人参做什么了吗?”
陈良茫然地摇摇头。
当然内心会有一些猜测,比如说王德志去送礼,又比如说王德志疏通关系。
白兴国坐在这里问他,意味着白兴国没有确凿的证据抓捕王德志,或者王德志不能被定罪。
嘿,看不出王德志还有点本事。
白兴国继续道:“王德志将人参转卖给外宾,先让友谊商店收购他的人参,再以原价卖给外宾,他给你们的价格是多少?”
陈良犹豫了一下,老实交代:“是二百,王德志给了陈贵一百八,又给了我二十块钱的鼓励费,这二十陈贵不知道。”他转眼又委屈道,“我可以不说,但我现在坦白,这钱也没有问题吧?”
你情我愿的事情,按照传统没毛病。
但放在现在这个形势,很可能算是沾了资本主义的帽子。
陈良眼睛不眨地看着白兴国,生怕白兴国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他这事大概率关键还在王德志身上,如果王德志出事,他就跟着吃瓜落。可反过来说,卖给外宾,王德志是立功吧?
“二百块的人参,确实不算高价,但你们这种事情——”白兴国皱眉,“王德志是个聪明人。”
陈贵猜测,王德志按照二百块让友谊商店收购,却为友谊商店赚取了更多外汇。
这老小子。
白兴国向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同事看去,两人均露出无奈的表情。
陈良撇撇嘴,没想到恰好白兴国转过头,一眼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我们还会继续调查王德志,你有其他线索吗?”白兴国反问。
陈良一改往日的插科打诨,认真问道:“你们是不是没法给王德志定性?病急乱投医问到我身上?”
问了半天和没问一个样,最后也无法给王德志定罪,更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良如果没有记错,白兴国更多时候的目光都锁定在蓉姐那处四合院。
啧,当干部的就是心眼多。
白兴国随意打开刚刚合住的本子:“你看来对号称蓉姐和月姐的两人有很多了解,不如也说说?”
陈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过来都来了,他肯定不能和蓉姐月姐同流合污,至少也要当一个“受害者”。
“白公安,如果你不问,我肯定不能说也不敢说,今天你问起来,我要报案。”陈良理直气壮道,“我与他们的认识不是自愿,在我到正良胡同收废品时,蓉姐和月姐两人伙同孙长脚,绑了我闺女要挟我……”
他并没有指出霍昌坚的名字,先看看白兴国的态度吧。
白兴国手里的笔一顿,抬头问他:“你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过来报案?”
陈良顾左右而言他:“那你怎么不直接抓王德志?”
他在惹怒白兴国之前,摊开双手:“我一个小老百姓,我谁都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白兴国看向同事。
陈良只看到两人对视,屋子里的光线太暗,无法从他们的面部表情中获得更多有用信息。
正良胡同必然有问题,但是看上去无论是月姐和蓉姐,还是王德志,短时间内都没有让白兴国抓捕的理由。
如果真如白兴国所说是放长线钓大鱼,对于他来说,他是否也是鱼饵呢?
“陈良,”白兴国忽然长舒一口气,疲惫道,“你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们却不能,我以为你能知道更多消息,但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我不仅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是墙头草,没胆量也没有见识。”陈良看了一眼时间,“您二位先让我回家成不?我媳妇和孩子还在家里。”
他就是一个普通小民。
白兴国和同事点点头,随后送他出门。
“不用客气,不用送我,我——”
“送你是应该的,毕竟我还有话要说。”白兴国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王德志的错误可大可小,目前碍于友谊商店的特殊性,我们也不会处理他,但下次就不一定。”
陈良稍稍安心,问:“蓉姐和月姐那边,如果我去兑换粮食,以物易物过分吗?”
白兴国冷笑一声:“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