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土地有些潮湿,似乎前不久才刚刚下过雨。
江醉跪爬在潮湿的泥土上,艰难的往前挪动。
所幸小怪物离他不远。
江醉爬了几步就到了。
可就这短短的几步,江醉的体力也告了罄。
他将自己摔倒的小怪物旁边的泥土上,轻轻的喘息着。
就这么缓了足足有半支烟的时间。
他才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点儿。
他费力的动了动胳膊,微侧着身体,伸着沾满泥土的手臂,轻轻的拍拍小怪物的脸。
一下、两下、小怪物没有任何反应。
凄凉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映照着他冰冷青灰色的皮肤,和腐烂的看不出原样的脸。
此时,小怪物就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死人一样。
无声无息,面目全灰,身上还散发着属于死人的腐臭味儿。
江醉眼眸微闪,眉头皱了起来。
他手撑着泥土,艰难的将自己的身子拉的离小怪物近了点儿。
然后整个人半压在他的身上,呼哧呼哧地轻喘着气。
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仿佛用光了江醉的所有力气。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
他毕竟是普通人,先前经历了好几场激斗,精神和身体都有些疲惫。
现在他更是从十几米的悬崖坠落,而后身体又被树枝和石头碰撞。
现在他浑身浴血,几乎看不出人样。
江醉不是石头做的,他现在没有昏迷,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吊着。
江醉把自己拉进小怪物之后,伸着手依旧轻拍着小怪物,只是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他拍了又拍,小怪物依旧纹丝未动,像是真的死了。
见拍不醒小怪物,江醉尝试着叫他几声。
但是他一张口说话,瞬间,一股撕裂的剧痛就从他的胸口扩散到四周。
他想叫小怪物的声音,一下子就变成了痛苦的闷哼。
但是就是这样,江醉也依旧叫了小怪物好一会儿。
只是他叫了什么,说了什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的耳朵一片轰鸣,鼻子眼睛里都是血。
他想,他的耳膜是不是在刚刚的撞击中撞破了。
怎么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呢。
就这么想着想着,江醉叫了小怪物好久好久,但是小怪物却一动不动,身体无比冰凉。
江醉被撞的都是血的脑袋,迟钝的转了转。
他那带着红血丝的眼睛,一寸一寸的看着小怪物。
然后他轻微的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那沾满泥土和血污的手,轻轻的给小怪物擦拭着脸上沾染的泥土。
可是他的手本来就很脏。
这么一擦就更脏了。
看着小怪物那看不出原样的脸,江醉跪坐在地上,看了他好久,好久。
直到他再次控制不住的捂着剧痛的胸膛,喷咳出了一口血。
他那撞的鲜血淋漓的大脑,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
他缓慢又僵硬地转过自己残破的身体,伸着不停往下滴答血液的手臂。
动作既慢又急的扯开小怪物腹部依旧绑的紧紧的看不出原样的白色衬衣。
露出了那被剖开的躯体。
看着那似乎是由于过度撞击,整个都烂成一团,掺和成糊糊状的内脏和黄符以及红线铜钱。
江醉睫毛颤了颤,伸着手,一点一点的从那青灰色,散发着恶臭的肉泥里、挑出那残破的、看不出原样的道教法器。
碎成泥的黄符,沾满血污的铜币,与肠子和内脏纠缠在一起的红线。
还有那散发着恶臭的躯体。
江醉就这样跪坐在荒凉的泥土之间,伸着沾满血污的手,一点一点的将那些东西慢慢的摘出小怪物的身体。
他的动作很慢。
加上四周特别黑。
只有一轮弯弯的尖月在头顶照亮。
凄惨阴冷的月光从头顶落下,江醉就这么借着这稀薄的光亮,忍着身体剧烈的疼痛,缓慢的、认真的,救着他的小泥娃。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江醉从一开始跪坐在潮湿泥地上的姿势,变成了半伏在小怪物的身上。
他的指尖又冰凉又刺痛,胸膛轻微的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