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锦急出一身冷汗。
透过前挡风玻璃,她看到谢辰飞就站在正前方,平举双臂,微微仰头,视死如归般看着她。
这个恶魔,到现在还装腔作势,整出这么一副一往情深、至死不渝的鬼样子给谁看?
死变态!
妈的急着撞死丫的!
夜安锦深呼吸,试着缓劲儿反击。
可是不知道谢辰飞到底在她卧室里喷了什么东西,她气虚力乏浑身绵软。
她气恼焦灼,但并不心慌,她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她死死盯着谢辰飞,恨不能有特异功能,把这个渣渣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谢辰飞站了一会儿,见夜安锦没动静,料想她体力不支,唇角泛起一抹嘲笑,缓步向前。
他的脚步轻缓无声,像只暗夜里觅食的饿狼。
车灯强光打在他身上,他的脸色惨白如纸,五官如嵌在纸上的图形,平板而诡异。
他身后拖着细长的影子,像条长长的尾巴,随着他的前行左摇右摆。
夜安锦口干舌燥,心里如同长满了草,闷得她说不出的难受。
她猛然想到,之前付余生也在卧室里待过一会儿,不知道有没有中道儿,他开着车急三火四地走了,也不知道路上安不安全。
这么想着,夜安锦心急如焚,费劲地掏出手机,给付余生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付余生好听的声音传来,但刻意压得很低,“怎么还没睡?这边在开会。”
他很好,在工作。
夜安锦放了心,应了一声,“好。你继续。”
“嗯。乖。”
付余生挂了电话。
夜安锦发现自己连舌头都是木的,想多说几句话都费劲。
她没有放下手机,举着手机直视谢辰飞。
果然,谢辰飞以为她在报警,前行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瞬,他就继续向前,猛地扑到了她的前车盖上!
夜安锦咬紧牙关,担心这个死兽来撬她的车门,放下手机重新握紧手术刀。
可他没有,他只是双臂撑在车盖上,隔着挡风玻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阴戾、愤怒,又带着不甘和痛苦,像饥渴的野兽面对猎物的死亡凝视。
夜安锦竭力睁大眼睛跟他对视,丝毫不敢懈怠。
可是浓重的困意阵阵袭来,由内而外的无力感泛滥成灾,令她抓狂。
她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想拿起手机报警,又不敢放下手术刀。
而且她知道,她和他不发生肢体冲突,报不报警无关紧要。
名义上,谢辰飞和她还是兄妹。
这个祸害有一百种借口脱罪,而她没有证据证明他对她下毒,所以他有恃无恐、不慌不忙。
何况等公安到来之前,谢辰飞随时可以全身而退,到时候她空口无凭,自找烦恼。
夜安锦憋着一口气,强撑着怒视谢辰飞。
谢辰飞目光下移,落到她渗血的嘴唇上,凝视良久。
两人隔着挡风玻璃对峙着。
万籁俱静。
危险像坟墓里潜滋暗长的幽灵般萦绕不散。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却漫长如世界末日。
谢辰飞像个耐心十足的狩猎者,一动不动等着猎物耗尽挣扎的气力。
夜安锦的嘴唇痛得都麻了,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嘴里全是腥咸的味道。
她感觉乏力的症状正在缓慢减轻,混沌的意识清晰了许多,也没有那么困倦了,不由喜出望外。
再等一会儿她体力恢复了,她不把他捅上几个窟窿才怪!
夜安锦暗暗发狠,却看到谢辰飞缓缓举起右手,把食指指尖放到唇边咬碎了。
这个疯魔,他要干什么?
夜安锦精神一凛。
谢辰飞把渗血的手指举给她看了一下,然后动作缓慢地在前车盖上写字。
我、爱、你!
他竟然一笔一画地写下这三个字的血书。
他写得很用心,把他自己都感动了。
他一边写,一边落泪。
晶莹的泪水像一颗颗流星,闪着光滴落在他写的字上,把血迹润染开,流淌成河。
他知道,且笃定。
女人都心软,大都会被这种浪漫唯美又微微带着些疼痛的小残忍打动。
她们往往口是心非,嘴里说不喜欢,其实心里饥渴得要命。
她们喜欢故作矜持,让男人用这些低级的举动表明真心,以证实她们魅力无穷。
可惜他错了。
如果换个女人,可能会被他这样深情而决绝的表白感动得死去活来。
可夜安锦只觉得恶心和气愤。
她昨天刚刷的车,他爹的老天爷给面子没下雨,他好死不死地给污染了。
夜安锦气得火冒三丈,身体的气力疾速回归,猛地摁响了方向盘中间的车喇叭。
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