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锦一愣,却看到“苏锐”的手又慢慢松开了。
夜安锦知道,昏迷许久醒过来的人没有多少力气,能抓握一下已经不容易了。
何况他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需要很大力气才能收紧五指抓住她的衣服。
“你醒了?真好。你别急,我去给你叫人。”
夜安锦真为他高兴,抹着泪水急步走出病房,对面色沉重的丛珍宝和陈诗圣说:“他醒了。”
“什么?”
两人难以置信,转身冲进了病房……
夜安锦怅然长叹。
如果是付余生该有多好……
夜安锦黯然神伤。
她左右看了看,其他几个病房住着病号的,门口都有监护人员,全是生面孔。
别再给自己希望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种从云端坠落深渊般的痛苦和失望足以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没有理由逃避现实,更没有资格长久地抑郁消沉。
夜安锦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到她的手机被丛珍宝放在门口的置物架上,走过去拿着大步离开。
刚进电梯,叶天道来电。
手机响了两声就挂断了。
夜安锦知道,叶天道一定忍了很久才给她打来电话,又怕她有事在忙,就显得小心翼翼的。
她有些歉疚,毕竟叶天道倍受惊吓,又受了伤,来医院这么长时间,她忙得顾不上他,对他不闻不问。
电话打过去,叶天道秒接,“安锦,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想来想去,我就得罪程越柳了,没有得罪其他人。今天这件事,是不是程越柳找人打击报复我?对了,你的宝贝丢了没有?你看看丢了几件,我包赔。”
叶天道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她应该去防盗展室核对一下藏品的数量,还有提取那六个鼻烟壶上的指纹。
夜安锦返回那间储藏室,换回自己的衣服,把手术刀和手枪分别归位。
她特意检查了一下,那只棉签还在密封袋里,没有失窃。
来到停车场,她看到叶天道包着脑袋,跟个岛国武士一样,眼巴巴地等着她。
见她来了,叶天道两眼泪汪汪,“安锦,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夜安锦本来心情沉郁,被这货这个造型和这个表情闹的哭笑不得。
“少在这装可怜!”
夜安锦上了车,发动引擎,“我看你在影像室前跟人家美女聊得挺带劲的。”
“你怎么知道?”叶天道坐在后座上,疑惑地眨着眼,“你有千里眼?”
高科技产品岂止千里眼?
夜安锦不能跟他说太多,答回所问,“你什么情况,要不要紧?”
“怎么不要紧?我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叶天道抓不住重点,顾左右而言他,“我当时在外面等着拍片快要吓死了,要不是旁边坐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女的,陪着我聊天分散我的注意力,估计我真再见不着你了。”
“见色起意,少找借口。”夜安锦鄙视他,“我问你的头。”
“噢。医生说我是头部受外力撞击,导致软组织挫伤,破皮了,为了防止局部感染,给我用碘伏消了毒,又上了药,还打了破伤风疫苗。噢,还给我开了布洛芬……”
叶天道事无巨细地汇报完,又郑重其事地说,“我得静养一个月,期间不能动头动脑子,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比如提前老年痴呆什么的。”
夜安锦应了一声,默默开车。
想起终生瘫痪的寒淼,想起被包得密不透风的“苏锐”,夜安锦心里五味杂陈。
人们健康活着的时候,总是争名夺利、欲求不满,对拥有的幸福视而不见。
其实,能健康地活着,对于许多人来说已经是奢望……
量力而为地努力,力所能及地作为,保持善良宽厚的本真,不存有害人之心,恕己及人,随遇而安,保持愉悦的心境,和喜欢的人做欢喜事,就是最好的人生……
车窗外,车水马龙。
不一而足的欲望在人海里浮沉。
她本来向往的,只是那样简单快乐的生活。
但,父母被残害,付余生被炸死,她怀着血海深仇,不能苟且偷安。
她必须化悲痛为力量,为亲人、爱人讨回公道。
见夜安锦半天不说话,叶天道忍不住问,“这半天你在医院里忙什么?对了,你那位男朋友呢?上次他和你来保德,帮我把故三刀解决了,怎么再人影不见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夜安锦好不容易平息的悲情被他又挑动起来,不由鼻酸眼热。
“哟,眼圈怎么红了?分手啦?”
叶天道不明所以,替夜安锦打抱不平,“你别哭啊,该哭的人是他,真没数儿……”
“不是的,他对我很好!”
夜安锦情绪有些失控,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叶天道一大跳。
“好好,我错了,我不知情,不该胡说八道。”叶天道陪着笑脸,“反正我永远站在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