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冷月悬空,寒风凛冽。
大帅府中正屋房内,萧挽坐在软榻之上伸出纤纤玉手将茶盏推到林乾安面前,林乾安见状谢过公主,随后拿起茶盏在鼻尖闻了闻。
“今日之事林校尉是否操之过急?”
“微臣轻虑浅谋,望公主恕罪。”
萧挽抬眸看向林乾安,柔声道:“林校尉也不过是帮父皇办事,何罪之有?不过今日赵立邦所言之后,其余众人定会拧成一股绳,此后若想清算怕是不易。”
林乾安看着淡定自若的萧挽,心中不知怎得安稳了几分,开口道:“微臣此举是要试出军中分派,微臣相信不可能所有人都与赵立邦穿同一条裤子,只是现下我们不知是谁。”
“且钱家虽然倒台,可军中不可一日无将,想必陛下升职的旨意来年便会传来。
“赵立邦在军中威望最高,定无人反对。可我总觉得赵立邦不对劲,只怕日后会成为另外一个钱家。
萧挽听着林乾安的分析,微微点头,“林校尉可知,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驱战者劳。”
“公主的意思是我们刚到此地无法即刻除去暗处之人,待我们准备充分再一一拔除?”
“正是如此。”
林乾安听言,直截了当的问道:“公主身边可有暗卫已经安插在军中?”
萧挽端茶的手一顿旋即低头抿了一口,轻声道:“你何出此言?”
“今日帐中公主三言两语轻易便放过赵立邦,不仅未加苛责反而高抬了一手,微臣想……公主此举恐不是随意为之。”
林乾安嘴角含笑看向萧挽,二人目光相交彼此凝视,门外的风雪声仿佛被屏蔽了一般,萧挽心头有股异样涌动。
“林校尉先前果然是在藏拙。”
“公主亦是如此。”
赵宅。
“参将?此事是否当真就此揭过,公主她不会再降罪了吧?”
赵立邦靠坐在太师椅上,旁边两位貌美侍女跪在地上为其捶腿,听言不屑道:“公主?哈哈哈哈,什么狗屁公主!她来年春日便要送去和亲,到时候不过蛮子的胯下玩物,今日我所言她还不明白吗?”
用手摸了一下身旁的侍女,淫笑道:“此次陛下派她来是嘉奖各位将士,也明说罪责全让钱家一力承担,若是降罪与我岂不是有违圣旨?”
房内十余人略放下心来,上前各自恭维着赵立邦,矮壮郎将更是谄媚道:“如今钱家覆灭,这副将一职恐只有赵参将能胜任了,到时候赵参将可莫要忘了咱们一众兄弟啊。”
“哈哈哈,诸位兄弟把心放宽,待我升上副将,我有的诸位也将与我同享。”说罢将地上的侍女提起推入矮壮郎将怀里。
矮壮郎将受宠若惊,连声道:“多谢赵将军!”
赵立邦见状大笑一声拍手示意,片刻后从外而入数名女妓,数九寒天身着薄纱浓妆艳抹,房内男子皆面露淫笑上前抢夺开来。
瞬时不堪入耳的靡靡之音在房内响起。
林乾安每次宴会后都觉肚子空空似是并未进食般,方才又在公主处喝了一肚子茶水。辞别公主后便立刻吩咐女使送来一桌吃食,此刻才端起酒杯却被从窗户跳进来的尹不留打断。
“徒弟!救命!”
“师父,我请问你为何每次都准确找我的屋子?”林乾安看着洒在桌上的酒,眼神愤怒的看着尹不留。
“外面天那么冷,只有你这个傻子总会在窗户上留个缝!况且那个女娃子周围好几个暗卫守着。这不直接就能找到你嘛!”尹不留看着桌子上的酒菜,不由分说便拿起林乾安用过的的筷子往嘴里塞。
“暗卫?”
“嗯?你都不知道她身边的暗卫?”尹不留端起酒壶猛灌一口烈酒,打了个长长的嗝林乾安额前的碎发都被气流吹动……
“师父,你又没吃饭吗?”
“没吃!哪有时间吃!”
林乾安起身喊人又送来一双筷子,坐下道:“你和师母又吵架了?”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浑身发颤!徒儿!你知道吗?她要和我成亲!”尹不留极为夸张的瞪眼看着林乾安,双手抓着自己半白的头发,“成亲!我一把年纪!还要成亲!这传出去的名声怎么办!”
林乾安夹菜的手顿了顿,嗤笑一声,“师父,师母这样的美人配你岂不是绰绰有余?为何你还三番四次拒绝出逃?家有娇妻岂不美哉?”
“臭小子!你懂个屁!为师名号不留,人如其名绝不会停留,要我为一人停留简直笑话。”
“那你此次又是出逃而来?”
尹不留捋了捋沾在嘴边的碎发,随意道:“不逃就真的要成亲了,她昨日押着我是去月老庙起誓,起誓于我而言不过随口一句,可她还要我随她回娘家拜见父母!这若不逃为师就真要被困了。”
林乾安看着脏兮兮的老头,嫌弃道:“师父不是我说,你这副尊容若是师母要你!你就偷着乐吧,再等几年你愈加老态,只怕再无人如师母这般了。”
“为师现下很丑吗?”尹不留认真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