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沉,不知何时起天上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毫无章法。
数日前的突袭还未让彭城内的百姓从中惊惧中走出,加上彭城不似汴京那般繁华,如今街道人影寥寥,只有偶尔响起的炮仗声才让人惊觉今夜是元旦。
林乾安三人坐在正堂守岁,桌面上摆满了各色吃食却无一人动筷,她抬头时不时看向屋外,双手故作轻松的放在桌面上,可桌底下的双腿却有节奏的敲打着地面,随着时间流逝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念夏递过来一颗桂花糕,安慰道:“少爷莫急,尹师父说了节前会回来一定不会食言。”
秦之瑶也开口劝道:“是啊,师父一向重信守诺,必不会食言的。”
“嗯,我还是去外面等师父吧。”说着林乾安无视其他,起身朝外走去,念夏与秦之瑶对视一眼也一同跟去。
三人刚穿过垂花门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林乾安心念一动忙向前跑去。
“师父!”车辕上的驾车的公孙婕浑身脏污,身形摇晃不稳,旁边坐着的尹不留胸口处一片血渍,双目紧闭未发一言。
“乾安等等,莫在大门处说。”公孙婕挥手制止,咬牙坚持驾着马车停在后巷侧门。
“这是怎么回事!”林乾安忙伸手查看尹不留,急声唤道:“师父!师父?”
而秦之瑶和念夏则是搀着公孙婕,小心的将其扶下马车。
尹不留摆摆手,眼睛都未睁开,只是抬手虚指了下马车,公孙婕见状解释道:“乾安,你先瞧瞧里面的人。”
林乾安心头一紧,心中似有所感。越过尹不留,犹豫的伸手掀开车帘。
车内侧卧着两位浑身是伤的女子,鲜血透过厚厚的衣服渗出,染红一片。林乾安上前翻过其中一位灰衣女子,只见她满脸脏垢气息微弱,脸色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
“阿姐!”林乾安跪在车辕内,轻手扶起林婉儿微凉的身子。
念夏以为误听连忙松开公孙婕探身向内查看,随即眼眶一热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颤抖的喊道:“小姐!”
“乾安,先将人抱进去再说。”
“是!师母!”
林乾安小心的伸手横抱起林婉儿,快步朝东厢房走去,随后又折返抱起辛三娘想了想也向东厢房走去。
将二人安置妥当,林乾安伸手搭上了林婉儿的手,皱眉不语。
“少爷?你何时会的号脉?”
林乾安并未回话而是将自己呼吸放平,闭上眼睛,将手指移至林婉儿的寸口,好半晌才低声道:“阿姐的脉搏细若游丝,浮沉不定,这是……滞涩之象!阿姐体内有血块不通?!”她起身轻手在林婉儿身上四处翻看。
从脖颈往下瞧时,隐约在锁骨处看见几片不同寻常的痕迹。林乾安小心的翻开林婉儿的衣领,映入眼帘的是她胸口处的一大片瘀紫,几乎覆盖了上胸各处。那形状似是手掌印又似被重物击打留下的痕迹。
林乾安瞧着如此情形,瞬间额头青筋暴起,连带着瞳孔也因为翻涌的血气涨的通红。
念夏站在一旁忙用双手将嘴紧紧的捂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林乾安转头沉声道:“念夏,切记此事半句都不能对人提起。”少见林乾安如此严肃之态,念夏急忙点头应是。
“你照顾好二人,我先去瞧瞧师父他们,一会便回。”
“是。”
此时的尹不留盘腿坐在西厢房软榻上,他双手随意的搭放在膝盖上,双目紧闭抿着青紫的嘴唇,气息依旧紊乱,脸色也没有半分好转。
林乾安推门而入看着盘腿端坐的尹不留,轻声问道:“师母,师父如何了?”
“哎……如你所见。”公孙婕面色担忧的看着尹不留。
林乾安合上房门走到公孙婕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今朝有幸寻回阿姐乾安不知何以为谢,师父师母在上,受乾安一拜!。”说着又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公孙婕挥手让秦之瑶上前制止,开口道:“乾安,不必如此,你阿姐的事我还有话告诉你,你先起身。”
“嗯?是,师母。”
公孙婕缓声道:“我与不留一直在外探查婉儿和三娘的线索,苦寻多日无果,起初一直以为她们二人是被阿秃尔部劫走的,我们乔装躲在阿秃尔部数日,可无论如何打听也寻不到她们二人一丝踪迹,眼看不过几日便要到元旦,便欲回程。”
“可就在三日前的傍晚,我们在一处牧民家借宿歇息,却听家中几位男子饮酒后在议论赤乌部前些日子从阿秃尔部带走两个貌美女子,听其意是两个中原女子且已被赤乌部的左王拓跋震的手下带走。”
“听到此处我俩心中八分笃定是婉儿与三娘。便立即动身,当日夜里从阿秃尔部离去动身赶往赤乌部。我们二人几经周折,最终倒也顺利潜入左王拓跋震的大帐的。”说到此处公孙婕声音一滞,语气沉重了几分。
“当时寻到她们时,二人已经命悬一线,浑身是伤被吊在一顶昏暗的帐内,帐内还燃着勾情香.....”
林乾安垂在两侧的双拳攥紧,浑身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