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分,北地的大雁排成行,自辽远的长空中掠过,振翅向南边飞去。
林婉儿一行人在军中始终不便,也不适久留。待林乾安稍稍能动,便带着她回了余宅。而军中的一切事务,皆托付给了陆沛义等人。
尹不留在一行人离开军营前突然出现,独自见了林乾安一面,知她已无大碍,心中稍感宽慰。师徒二人,相对而坐,复杂难言,沉默了许久。最终尹不留还是叹息道别。他的去处,林乾安自然知晓,可也未开言阻止,交代陆沛义一些事后,便由着尹不留离去了。
如此,已是她最大的让步。
回到余宅不久,林乾安便收到圣旨,陛下赐封她为忠勇伯爵,食邑六百户。本要上京谢恩,可陛下知晓她身有重伤,特许她身体大好后,于冬至之前再上京谢恩。
余宅之内,岁月悠悠,几番波折,归于平静。
如今的天气虽不似盛夏那般炎热,可也不算凉爽。
林乾安背后缠着厚厚的纱布,脖子上又挂着个布条,将受伤的手臂悬于上面。两处的伤口慢慢开始愈合,奇痒难耐,她自己伸手要么够不着要么掏不到,只能靠在树上来回蹭用小棍子戳。
可终不解其痒,便逮着谁求谁,求着满院的人为其挠痒。
可余南山早已交代过,伤口愈合,最忌挠痒,万一将痂被揭去便又要重结。如此,不但伤口难以愈合,还会留疤。众人听言,皆是选择视而不见。
且她爱吃的鲜虾也一贯不买,每日便是老几样的饭菜,还有又苦又补的汤药,真是一个苦不堪言。
“都不理我,那便不理,我还能被这区区痒痒憋死不成?”林乾安行至院内,从角落处寻了块从前为林婉儿制轮椅而多出来的木材,放在手里丈量了下,感觉长短合适,便坐在一旁拿着匕首,双腿夹住木棍,气呼呼的削着。
“少爷有客访。”念夏从外头进来,看着林乾安身上满是碎屑,好奇道:“少爷这是在做什么?”
“等我做好你便知晓了。”说着抬头看向念夏道:“谁找我?是沛义兄?还是大光六娃?”
念夏笑道:“还未到饭点,他们现下还不会来。来的是一位小姐,带了许多东西,如今正在门口。”
林乾安闭上一只眼睛,将手中的木材举到眼前,看了看粗细是否匀称。
“小姐?谁呀?”
“说是姓夏。”
“嗯?”她手上动作微顿,皱眉回想,好像是认识什么姓夏的,却记不得她的样子,开口道:“那便请她进来吧。”
念夏应声离去,不一会,她身后便跟着一群人进来。后面的四个小厮,一前一后抬着两个漆红描金大柜子进来。还有四个女使手上捧着几个长短不一的盒子。
念夏身旁便是和林乾安“共患难”的夏诗晴,只见她身着浅蓝色素纱白迭裙,内搭藕色素绢抹胸,发髻半盘,斜插一对缠枝金花步摇。
容貌清丽不失温婉,一副大家闺秀之风。
夏诗晴走到林乾安身旁,双膝微屈,行礼道:“林将军安好。”
“嗯?”林乾安抬头见眼前的女子,眼中透露出不解。“你是?”
夏诗晴微微一愣,随即道:“夏家长女,夏诗晴,得蒙林将军相救,特来道谢。”
“哦!竟是你啊!”林乾安一副恍然大悟之情,欣喜的看向夏诗晴。
“你身子可还好?”
夏诗晴闻言,面色一松,浅笑道:“嗯,我无妨,不过是受了惊吓,回家时昏睡了几日,又吃了几帖安神的药汤,如今已是大好。”她微微一顿,贝齿轻咬下唇,缓声开口道:“林将军方才是……不记得我了吗?”
林乾安自顾自的收起手里的匕首,笑道:“哦,那夜烛火太暗,而后又是兵荒马乱,火光滔天。当时只顾逃命,也未曾细看你的相貌。到了第二日你我二人又皆是灰头土脸。直至今日,才真正得见你的真容,若不是今日你来寻我,他日在街上相遇,我定认不出来。”
“如此.......”夏诗晴垂眸,看着地上随风而散的木屑。
念夏看了眼还提着棍棍左右看着的林乾安,摇头叹息道:“少爷,不请夏小姐入内吃盏茶吗?”
林乾安忙道:“是是是,我都忘了!夏小姐随我来,我阿姐正在厅中准备点茶,如今应还在候汤,一会尝尝她点的茶,最是醇厚不过了。”
说着,脖子上悬着的一只手臂握住即将成型的木棍,抬了抬另一只手引路。
夏诗晴回神,看了看林乾安,随即,朝后挥袖,带着身后的小厮女使跟在林乾安后头。
“安儿,你手上是什么?”林婉儿从一旁拿着一罐茶粉缓缓走到软榻前,转身看到额头冒着微汗,手上还握着根棍子的她。
林婉儿如今腿伤在余南山的调理下好了许多,已可以缓慢行走,只不过只能在屋内走走,若是走的久了,双腿还是会发麻,发软。
林乾安曾看过,这是躺久了个别肌肉萎缩。故此,一家子回院后,她便不让林婉儿再坐轮椅,而是一直让她慢慢移动,恢复肌肉。
林乾安忘了手上这茬,连忙岔开话题道:“阿姐,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