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乾安抬起头迎向林婉儿的目光,疑问道:“为何?”
“你年纪尚轻,在军中威严不足,若非陆将军和甘廖二位参将的庇护,你恐怕早已遭受非议。此前,我与三娘去军中探望你,曾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林婉儿微微一顿,转眸看向林乾安,肃声道:“不少士兵皆言你正值风华正茂之年,却从未涉足军妓营,即便有人盛情相邀,你也总是婉拒。此事原本不值一提,但从前酷暑难耐,训练严苛,训练后的将士或是解去衣带或相邀同浴,可你却始终未曾在众人面前宽衣解带,甚至更衣解手都刻意避开众人。”
“加之你容貌俊秀,不似寻常男子那般阳刚。军中不少人嫉妒你年轻得势,再添油加醋一番,已有不少人怀疑你的身份。幸得那日三娘出现在你帐中,不少将士见她与你关系斐然,倒是将那些谣言压了下去,可若是你一直不成亲,只怕谣言再起。”
林乾安脸色微变,双眉拧成一块。她完全不知道姐姐说的情况。在军中,她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从不与人有过多的接触,不曾想,正因如此,更会有人怀疑她。
“阿姐,此事是我疏忽了,我本以为不与人接触,他们便拿不会知晓我的事……不料即便如此,背后还是有人嚼舌根。”
林婉儿叹息道:“小人畏威不畏德,你年纪轻轻,虽品德出众,可威严不足,如此难免非议。此事,就算是继往圣贤也逃不过。”
“可若只是非议,清者自清也不必理会。只是.......他们说的正是事实,此事无法辩驳,亦不可能证明。可若是不顾流言,一直如此下去,怕终有一日酿成大祸。故此,阿姐才想让你成亲。”
“所幸,她们二人也钟情于你。”
林乾安犹豫道:“可........”
“安儿,无论公主对你的感情是否与你相同,可你需知朝堂之上波云诡谲,一旦卷入便难以抽身,你年轻难免遭人妒忌,万一有心之人加害,纵使贵为公主也难逃这欺君之罪........”
“阿秃尔之战已结,阿姐希望,你无论处在什么位置,都平平安安。最好便是寻个由头,从朝堂之上退出,如此才是大安。”
如此种种,林乾安怎会不知,她也想就此和阿姐蜗居在彭城,就此平淡度过余生。可阿秃尔和赤乌皆有份谋害余家,阿姐和三娘虽未曾说过报仇的话,可林乾安知道她们是怕自己涉险,才闭口不谈。
可此事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她的心中。尤其是阿姐的腿伤,至今无法恢复,每每见到十分刺眼。
林乾安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道:“阿姐,阿秃尔之战只是始,并非终。必勒格该死,但还有更该死的人。”
“安儿.......”林婉儿抬起手想再说些什么,但当她触及林乾安那双坚定而冷冽的眼神时,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了无声的叹息。
于是,林婉儿不再规劝,叹息一声,缓缓靠近。将还在低头沉思的林乾安拥入怀中,轻抚其背。柔声道:“无论行至何处,阿姐永远陪着你。”
林乾安将头埋在阿姐怀里。脑中思绪杂乱却,可还是清晰的想起在川鸣驿和公主相处的种种片段,渐渐地她眸光变得暗淡,五指握紧,指节发白。
感觉怀里的人身体僵硬,林婉儿轻唤一声:“安儿?”
林乾安听到声音,略放松绷紧的身体,缓缓松开拳头,闷声道:“阿姐,我无妨。”
“念夏姐姐!我们来啦!可有饭吃?”蒲六娃的声音打破了小院的宁静,他大步流星地跨进院子,身后跟随着张大光和陆沛义。
“你瞧瞧,这才什么时辰,就惦记着吃了吗?”念夏从厨房探出头来,望着三人打趣道。
蒲六娃高声道:“姐姐不知!这些日子,清理战场、登记伤亡、寻找蛮虏、种种琐事!直至今日才好,可是将人累坏了,你瞧着我们是不是都瘦了?”
“我瞧着你精神倒是好,不像陆将军,倒是真真清减了不少。”
念夏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笑着说道:“去前厅吧,少爷小姐都在里面。”随即,念夏转身回到了厨房,片刻后,一股炊烟从小屋内缓缓升起,袅袅婷婷,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
暮色渐渐笼罩,天空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红色。念夏、三娘和之瑶三人,手中端着香气扑鼻的家常菜肴,轻步走进了屋子。
林乾安坐在余南山身旁,转头道:“六娃,方才你说军中杂务皆已了结,那我师父寻的人,可曾寻到?”
“尹师父的事,陆将军一直放在心上。”蒲六娃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他们在军中搜寻了一个多月,不仅在俘虏之中搜过,陆将军还派了人手协助,翻遍了战场上死去的尸体,却始终一无所获。前些天,他们沿着草原向北边去了,如今的具体去向尚不明确。”
“如此......”林乾安低声喃喃了几声。
余南山见状,招呼道:“来来来,动筷吧。”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三鲜笋炸鹌鹑肉。立刻开口道:“嗯!这笋极鲜,想必是三娘亲手所制,三娘手艺倒是愈发精进了!”
辛三娘笑着看着林乾安道:“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