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
因着中午用饭时的不愉快,晚膳都是下人送到各自房中,并未在饭厅一同用膳。
“这些都撤了吧。”林之语心里装着事,并没有多吃,饭菜还剩下一大半。
她脑海里一件事勾连着另一件事,久久挥之不去。
在嫁进晋王府之前,林之语打算好好收拾收拾丞相府的烂摊子。
“小姐你说这事儿吧,实在有些古怪,相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回府了呢?”
林小莲垮着个脸,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没有发挥好,不然的话,还能再把那许氏气个仰倒。
林之语想到了提前离开的张良生,以及突然出现在丞相府门口的张双双,心里早就门儿清了。
“你不想想,那张良生看见自己的父亲祖母这样闹事,为何还一声不响地从饭厅离开?”
“这条街上住的虽说都是权贵,可那长舌妇也不少,一传十,十传百,不就传到父亲耳朵里去了?”
“他居然还小孩儿来博同情。”林小莲咋舌,“这人的心,怕不是莲蓬做的。”
林之语抿着唇:“不单这一件事,从早上起,我就总觉得哪里透露着一些古怪。”
一旦有了疑心,回头看之前种种,隐藏在水面之下的那些暗礁,全都浮出了水面。
林之语甚至怀疑,张良生才是那个幕后操盘手。
“小姐,找到了!”半日未见的巧秀,风尘仆仆地推开房门。
“找什么?”林小莲一脸蒙,看那巧秀气喘吁吁的样子,连忙给她倒了杯水。
巧秀也不客气,咕咚一声,灌下一大口:“大姑娘要找的人,现在在望酒楼里头做事。”
林之语一笑:“明天你们和我一起,出去与那人会上一会。”
……
淑芳斋。
张秀丽面对满桌的佳肴,也是毫无胃口。
林鹏生自打章公公走后,就一直在暮苍斋待着。
暮苍斋里的下人,个个都对林老夫人忠心耿耿,张秀丽多次想要安排自己的人进去,却都被林老夫人给拒绝了。
以至于现在她对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一无所知。
“哐当——”
林鹏生一脚踢开了淑芳斋的大门,带进了一股冷风。
张秀丽打了个寒颤,自知事情不好,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跪在了地上。
“相爷这是何意?”
林鹏生用鼻子轻哼一声,长腿一跨,自顾自坐在桌前,也没有叫张秀丽起来的意思,一看就是在林老夫人那边挨了训。
“你的好母亲好弟弟,可把丞相府的脸给丢尽了!”
“相爷……”
“闭嘴!”
林鹏生难得在张秀丽面前撒这么大的火气,此时看着张秀丽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自胸中震出一声笑来。
“你不仅编造了一个假的身世,还让你那些乌烟瘴气的亲戚上府里来,你这是要活活把我气死啊!”
张秀丽与林鹏生相处十余载,深知他的脾气秉性,也就刚开始被吓了一跳,随后便定了心神。
“相爷对我来说,是云中月,我若不编谎,相爷恐怕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又何来这十余年的朝夕相伴呢?”
到底是枕边人,林鹏生也有些心软,可那股气就是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起来说话。”他别过脸去,“这十多年来为了你,府里连个新人都没有,可即便如此,你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
“现在可好,母亲问起了,我该怎么交代?”
张秀丽依言,坐在了林鹏生旁边:“老夫人向来都不喜欢我,相爷也是知道的。”
“我当时就想着,这说了和不说,又会有什么两样呢?日子还是照过。”
林鹏生道:“是照过不假,可你把他们都带到府上来了,就算我有心替你遮掩,也瞒不过母亲!”
张秀丽见林鹏生的语气已经软了下来,不再像刚进门时那样疾言厉色,便挽起袖子,绕到林鹏生身后,一下一下地替他捶着肩头。
“弟弟是个不争气的,我母亲一个女流之辈,能有什么办法?我得惦念着他们的养育之恩呐。”
“你倒是心善。”林鹏生叹了口气,“可这京城不是那小小的华宁县可比拟的,要是有什么差池,就会连累到我身上!”
“你还记不记得庄老将军的女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皇上是谋害庄老将军的真凶,这朝堂局势本就不稳,现下更是人心浮动。”
张秀丽的手一停,担忧道:“先皇膝下,就剩下皇上和晋王两个儿子,要是这晋王有什么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