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发令,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不过一个上午,戏班子就搭好了台。
未央宫的院子里,早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有昨晚死过人的痕迹?
林之语昨晚被带到了乾元殿,缩在角落动也不动,索性周霆琛没说什么,自己到了御书房处理公务去了。
正午时分,还是像往常一样用过了午饭,只是气氛更凝重一些,谁也不搭理谁。
用完饭,周霆琛的筷子一搁:“章公公?”
候在一边的章公公答:“戏台子已经搭好了,只是……要不要喊上后宫诸妃一起?”
一出大戏,只有两个人看,实在是可惜了。
“台子搭在未央宫,就是给未央宫的人看的。”
周霆琛冷冷抛下了一句话,长腿一迈,往未央宫的方向去了。
章公公见林之语不动,温声软语地劝:“县主,莫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殊荣。
林之语冷冷觑他一眼,也起身走了。
她有说不的权利吗?
下午的阳光正好,几只雀儿在树上叽叽喳喳。
树下,也有几个宫女在叽叽喳喳。
“诶,你听说了吗,昨个儿未央宫又死了一个人。”
“我说这个县主和皇上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和话本里写得不一样啊!”
林之语脚步一顿,没想到那个话本都传到皇宫里来了。
但她没有注意到,树后面,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那几个宫女又道:“我也觉得不对,皇上又是软禁,又是把人抬到乾元殿,简直是已经不把各宫娘娘放在眼里。”
“那可不是!说不定啊,两个人之间早就有什么了。晋王爷和皇后娘娘,都是可怜人啊。”
身后传来一声清咳。
宫女立刻噤声,看到她们口中的那个极其不一般的县主就活生生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小脸惨白。
林之语也不和她们计较,抬脚跃过,坐在了台子下面备好的椅子上。
宫女以为她是个软柿子:“就两张椅子,我看,县主早晚是皇后!”
坐在一边的周霆琛,眼底划过一丝自得来。
林之语又感觉自己背后一凉,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那几个宫女以为是在看自己,吓得连忙端上了瓜子水果,整整齐齐地摆在林之语的手边。
《长生殿》唱的,是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生死恋,昔日尊贵的君王为了自保,不得不亲手了结心爱之人的性命。
林之语歪歪头,问:“皇上独独让我一个人来看这出戏,是想说,男子无情?”
他不也是男子。
林之语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身为帝王,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也有犯错的时候。”周霆琛的眼睛沉浸在戏里,“你说,给唐皇第二次机会,他还会这么做吗?”
林之语坐直了身子:“他会。”
周霆琛转过头看她。
林之语道:“我看不懂这些情情爱爱,只知道在权利面前,女子永远是可以被牺牲的,是可以被抛弃的。”
“朕不会。”周霆琛看着林之语的眼睛,里面闪着一丝期盼。
你会。林之语在心里默默道。
要是杨贵妃也能重来,绝对不会再为了这么一个人,重蹈覆辙。
周霆琛的眼,一点点冷了下去。
事不过三,一个帝王的服软,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台上的戏子正唱到马嵬坡的那一段:“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铮——”一柄长剑直刺周霆琛的面门而来。
“刺客,有刺客!”
“护驾!”
“还有县主,县主小心——”
一群人呼啦一声围了上来,那长剑见行刺不成,迅速调转方向,在众目睽睽之下,架在了林之语的脖子上。
“昏君,你杀人成性,今天我就要你也体会一把,失去爱人的滋味!”
那人像是拿捏了林之语是周霆琛的软肋,一双眼睛里是滔天的怒意。
一个人,单枪匹马刺杀皇帝,实在是少见!
周围的禁军根本就没有把此人放在眼里,当即就要把冲上去,把贼人就地正法。
“你们要是过来,我立刻结果了她的性命!”
“都别动!”周霆琛吼了一句。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林之语感到自己脖子一痛,身后的人已经有了杀意,可是他却迟迟没有下手。
也是,一刀下去,林之语没命,他也没命了。
他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后面的人还是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声音很大,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
“林之语你不要以为你死得冤枉,桑稚就是因为你被杖杀的,你也脱不开干系!”
林之语的脑海里浮现了昨天晚上,那个给自己递包子的青年。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问?”林之语冷静道。
周子晋的事情还没个结果,她还不能死。
后面的人一怔:“我听说,桑稚还留了话,她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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