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秦潇所说,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即使是一条丧家之犬。
褚念善对周子晋道:“子晋兄,你还在犹豫什么?”
周子晋是背对树林的,自然看不见那一个个因为太过吃惊而捂住自己嘴巴的百姓。
他们想跑,可是跑不了。
因为腿软。
因为抵在背后的刀。
“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恶人!”
褚念善像是被周子晋的犹豫不决给激怒了,上前两步,扯着他的袖子,逼迫他把剑对准周霆琛。
“昨天说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周子晋察觉到一丝不对。
因为褚念善握的地方,正好藏着庄枭制作的连环弩。
而他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子晋,你不要忘记九泉之下,那些无辜枉死的人。”
褚念善利落动手,按照记忆里的样子,上膛,扣动机关。
他是少年丞相,是奇才,是能过目不忘的能人。
一切发生得太快,周子晋来不及反应,或许也根本没办法反应。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穴道被褚念善封住了。
砰的一声响,周霆琛倒下了。
自然是死不瞑目的,那一点点暗下去的眼睛里,谁也不知道他最后在想什么。
在百姓的角度看来,周子晋用手上那个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杀死了自己的兄长,没有一点犹豫。
随后褚念善松开了手,朝周子晋跪下,高呼:“旧主失德,秦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恳请王爷,主持大局。”
“微臣恳请王爷,主持大局!”
呼啦一声,那些逃命的臣子齐齐朝周子晋跪了下来。
只要站队站得够快,或许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
再或许,还能保住自己如履薄冰换来的这顶乌纱帽。
那些保皇派一愣,皇上就这么死了?
他不是有计划的吗?
什么鸟蛋计划!
一群人在心里骂了一句,也跪了下来。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呢,该砍头砍头,该流放流放,该解甲归田的解甲归田。
那三千万的将士也跟着跪了下去。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彼时林之语正和赵三妹一起,和那几个想上又不敢上的东营士兵相互僵持,忽然就听到了褚念善的声音,忽然就看见面前的那一群人跪地不起。
随着排山倒海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响起,林之语感觉自己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一切都结束了。
她和周子晋隔着人海,遥遥相望。
他们赢了,是真的。
可目光移到跪在地上的褚念善时,林之语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今蝉死了,螳螂赢了。
那黄雀呢?
……
在万千将士的簇拥下,林之语几人回到了皇宫。
还是一样地富丽堂皇,只是一夕之间,换了主人。
安顿好士兵,安顿好朝臣,周子晋走入大殿,身上的血迹干透,留下了深褐色的印记。
他没有坐上那把椅子,而是扫视了一圈百官。
林之语站在旁边,与他并肩。
乌压压地跪了一片,里面并没有江生的影子。
武斗结束了,太阳也落山了。
无边的寂静里,几个老臣的脑子忽然就清醒了。
不对啊,这个周子晋,也不是晋王了,恰恰相反,是庶民。
如何能坐上这个位子?
“你这个乱臣贼子,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有什么资格统率百官?”
一位早就过了不惑之年的老臣站起来,指着周子晋的鼻子骂道。
褚念善瞥了他一眼。
哦,不过是一个胡太尉而已。
他说:“且不说先前晋王是被人冤枉,他身上,流的是周氏的血脉,如何当不起这个名号,如何没有这个资格统率百官?”
胡太尉道:“自古祖宗法度,都是帝王都是父位子继,绝无父位弟继一说。
据我所知,后宫之中的江桐妙江昭仪,腹中还孕育着先皇的遗腹子!”
这个法度,一是为了保证皇室血脉的传承,二是为了避免皇室陷入内斗。
既然内斗已经发生了,那皇室血脉这一条,就断不能被触碰。
一时间,保皇派的心思再次活络了起来。
是啊,孩子还没出生,谁知道是男是女?
如果是男孩,这个位子断没有让周子晋坐上去的道理,他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