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完整的木材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比金子还稀有,但因为没有风雨,所以只要做好防虫兽,一件家什可以用一辈子。
而生火用燃料就相对丰富了,各种长长短短的草拔起来后,不用特意去晾晒,就会干枯成为上好的燃烧用干草,也因此火化掉逝者的一切,能成为大巴人的传统习俗。
随手提溜起一根草茎,能肉眼可见的在枯萎褪色,薄薄一层绿皮下面掩盖的是大地荒芜匮乏的本质……
其实不用去拔,每天都有大片大片的绿茵地枯萎,但同步又有新草萌生着,牧剌汉观察过这片大地神奇的“新陈代谢”,呼吸间的消亡新生。
弥垄龙大草原不留人造物,游牧搬迁是适应大自然的结果。
普通大巴人的一生就在拆拆迁迁中度过。
之前早餐,在牧剌汉啃饼子到一半的时候,仅仅三个女战士,就把回字的“小口”的联排营帐给拆了个干净, 那一个人叫兽嘶,泥土草皮飞扬,充满了一种“在路上”的感觉。
匆匆忙忙。
牧剌汉早已习惯这种急吼吼的氛围,三两口干完老汤,盘子丢给收拾餐具的牧口,剩的饼子可以边走边吃……接过万巴拉递过来的“洗手液”擦擦,戴上手套护具,轰赶周围一直撩自己的歌勒贝一起干活……
欢声笑语。
勤劳健壮的歌勒贝们,抱着十米多高的箱子堆健步如飞,叉车一样,扛着20来根4米高的木桩健轻而易举,像是集装箱长了两条腿……限制她们搬运不是重量,而是货物的体积形状。
这一堆堆材料物资搬上畜力货车后,就算有轮子帮助,驼兽们都拉得艰辛无比。
而牧剌汉这边只顺手搬了一轮,就开始游手好闲,在营区闲逛了起来,一如既往,脑动手不动……
边长85米的营区,不一会儿就收拾一空,牧口们赶车列队,收拾牧群,歌勒贝们则开始以原来的营地中心空地为圆心,大面积犁地翻土……把特意留下的一捆捆木桩往地上一横,擀面杖一样,推动以吨计的泥土,堆砌夯起葬礼祭台……
“吨”、“米”,这些质量长度单位,牧剌汉是根据自己的身高体重估出来的,跟地球标准单位绝对不一样,但这边世界的度量衡十分混乱,所以牧剌汉干脆就捣鼓自己的“地球公制”了……
高五米的泥土祭台垒好,上面堆起三、四米的干草堆,王富贵的遗体跟他的私人物品被放在最上面。
牧剌汉来到祭台下,之后他要在上面主持葬礼仪式,现在要先等祭台前空地上的“架”打完。
比武,在大巴人这种战斗民族的文化里,自然是极其重大又频繁的事情,是组成他们人生的一部分,贯穿始终……婚葬嫁娶自不用说,小到日常锻炼,大到祭祀天问都会进行比武。
现在虽然死的是一个挽衣牧口,但也是队伍里同舟共济的家人,自然全部正规流程都要走一遍的。
葬礼上比武,是对死者的悼念,同时也是祭天、往生送魂等等,相当于“做法事”的行为。葬礼比武的禁忌事项,最重要的一项,是输家在接下来的10天里禁止外出活动,只能待在自己的帐子里。
游牧中不得不外出时,也要用毯子或者帐篷蒙皮什么的,把自己包裹起来……
因为比武输家相当于是死了,死者自然是不能出现在外面生者社会里了,要等十天之后才能“重生”,回归正常生活。
牧剌汉还没穿越时,有刷到过不少民俗短视频,知道地球上也有不少这样的原始信仰仪式,是种“相似律”、“天人交感”——比武中的人们跟逝者、上天交感了,是代行、化身……
牧剌汉觉得,就算没有天人交感这些,大家也不会懈怠……因为被“封控居家”十天有多无聊,他是知道的,草原自由自在的大巴人更是清楚,所以每次葬礼比武,大家的态度都是极度认真的,跟真正出征打仗一样。
而就是因为大家太过认真,为了避免出现伤亡,大多数时候,比武只用木刀、穿木鞋,头胸绑红绳,以砍断红绳来判胜负。
说是“木刀”,其实就是削圆的木棍,而“红绳”是常见的两指宽粗麻绳,用剪刀剪都要花点功夫,所以与其说是用木刀“砍断”,其实是在恐怖巨力加持之下,使用技巧震碎。
也正是因此,坦克般澎湃动力的大巴人,全功率输出的话,木刀、木鞋或草鞋会直接被粉碎,刀碎鞋烂的算输……这是对大巴人的一道力量限制,可以勉强让不同等级的选手同台竞技……
十多年来,牧剌汉早已通过实验确定,这里的一切生物,都不是单纯的碳物质能量循环……吃的那点碳水,就算完全燃烧释榨干能量,也根本不可能让万巴拉举起100吨来。
澎湃动力来源,靠得是某种如同武侠小说里的“内功真气”,存在于这个异世界天地万物之中的“以太”,在本土炼金学中称为“魔力”的能量,万物都在这个魔力能量系统之中循环……
而生命诞生、进化的方向,就是更高效地获取、利用魔力。
也因此牧剌汉确信自己已经变异,不再是地球碳基生物了,能消化吸收这个世界的大分子物质,并融入自身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