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县试的日子。
大梁不设府试,通过县试者便算朝廷认可的童生。
江州府下辖有七个县,其中府衙所在地乃是昭平县,龙场书院也属于昭平县管辖。
龙场书院的学生们多为江州府城中的百姓,户籍便在昭平县,自然也都是在本地报考。
县试之后的半年,便是由江州府主持的院试了。
若是有实力、或者运气好的考生,便可在一年之内通过县试与院试,一跃跻身秀才的行列。
县试当天早上,祝澜是从家里出发的。
祝老爷子安排了两辆马车,要亲自送她前往贡院。
祝澜作为祝家的嫡长孙女,参加科举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全家都是要出来送的,二房也不例外。
祝弘明站在二房的院子里,有些不耐烦地向屋内催促。
杜兰芳还在屋里,给祝朝擦着小脸,不情不愿地道:
“一个县试而已,不知道的以为是去考进士呢,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一想到祝老爷子最近的心思全在澜姐儿身上,连陪朝儿的时间都少了,杜兰芳心里就老大一阵不舒服。
再说,大房的孩子去参加县试,自己这个当叔母的,到大门口送送就得了。
祝老爷子居然要求他们全家人都一起陪祝澜去贡院,给祝澜助助威。
至于么?
祝弘明无奈:
“爹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科举这事对他来说,那可比命都重要,一辈子就盼着家里有人能读书当官。
大哥不在了,澜姐儿如今有了出息,爹可不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么?”
杜兰芳听着更憋闷了,忍不住斜睨了夫君一眼,挖苦道:
“祝家就他祝弘盛一个儿子是吧?
要不是你这么多年连个举人都考不中,老爷子能这样?”
祝弘明被噎了一句,心里也不是滋味,语气更差了,催她动作快点,别人都在门口等着了。
祝远鸥正和裴玥、祝澜等在大门口,不停叮嘱祝澜再检查检查笔墨纸砚、补刀浆糊之类的,可千万漏带什么东西。
又反复告诉她不要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
裴玥在一旁笑着道:
“爹,我瞧澜儿可比您淡定多了。”
祝远鸥也笑了起来,接着看见祝弘明带着杜兰芳和祝朝姗姗来迟。
这么大的日子也敢怠慢,祝远鸥不由板起脸斥责了两句。
甚至都没看祝朝一眼,就带着祝澜上了马车,裴氏也跟着上车。
杜兰芳狠狠剜了祝弘明一眼,带着祝朝上了后面一辆车。
江州城里不少达官贵族的孩子都在昭平县参加县试,家家户户都想讲究个排场,送孩子风风光光进贡院。
为了防止贡院门前拥堵,通往贡院几条大路都被封了起来,在距离贡院一段距离的地方设了卡,所有人必须下车,步行前往。
马车到了地方,所有人准备下车。
杜兰芳望了望顶头的大太阳,“爹,这艳阳天的,距离贡院还有好一段距离,朝儿还小……”
言下之意是送到这里就行了。
祝远鸥脸色一沉:“我这么大岁数了都能走,他走不了?”
杜兰芳只好带着祝朝下车。
为了不错过时辰,几乎所有人都选择提前一个时辰到了贡院,在附近等候。
“澜澜。”秦雨薇瞧见了祝澜,走过来与她打招呼,又向祝家其他人见了礼。
杜兰芳打量她一眼,见这丫头穿得寒酸,衣服上甚至打了几处补丁,袖口都磨破了。
不禁心生轻蔑,暗笑祝澜在书院里都跟什么阿猫阿狗混在一起。
秦雨薇向她行礼,杜兰芳低头逗着祝朝,假装没看见。
乔悠悠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今天考生们都穿着便服,乔悠悠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衫子,袖口像胡人一样束起,显得干净利落。
她身上的衣服料子只是最普通的缎子,但杜兰芳一眼就瞧见了乔悠悠脖子上挂的金锁。
那是乔悠悠原身出生时,父母专门托人打造的。
那金锁上还镶嵌着宝石,只瞧一眼便知道价值不菲。
杜兰芳见这一把金锁,比自己浑身上下加起来都值钱,酸溜溜地打量了好几眼。
祝澜问乔悠悠为什么也是一个人来的。
乔悠悠一脸无所谓,说她爹去江南那边行商了,母亲本就是江南女子,就跟着回老家看看。
哦,原来是商贾之子,难怪只能穿这种材质的缎子。
大梁商人地位卑贱,即便有钱,也不允许穿昂贵的绫罗织锦,
杜兰芳再次找回了优越感,看向乔悠悠的眼神都写着“贱民”二字。
……
肖婉的家族也算是个没落士族,与祝澜家情况差不多。
她母亲带着一个婆子来送她。
下了马车,肖婉远远看见赵思成的身影,但碍于身份与家人在场,二人不好表现出什么。
只隔空对望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鼓励。
……
“许铁嘴,你这是招摇撞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