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加恩看着秦舞阳在看资料,漫不经心地道:“秦镇,申报市级农产品加工集中区的县区不少,听说市里一直卡着呢。”
秦舞阳抬起头,从梁加恩的话里他听出一丝不一样的味道来,像这种集中区的申报,以乡镇为单位是绝无可能的,必须是县区为主体,不过这两天并无县里的相关单位来谈这事,难道说根本没有谁来重视?
“你怎么知道市里在卡?这个审批要有段时间吧?”秦舞阳不动声色道。
梁加恩撇了撇嘴:“别的县区都是县里的主要领导在跑,至少也是个分管副县长,咱们倒好,县农委的都没去一个,更别说县里的领导了,就是黄镇带着我们胡跑,人家市政府可是大衙门,哪里理会你一个副镇长啊。”
秦舞阳听得出来梁加恩的满腹怨气,笑着道:“你也看不惯衙门作风?将心比心,我们面对老百姓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再有衙门作风了。”
“秦镇,这事回头再说。”梁加恩道,“不是我泼冷水,这事县里就是重视也未必能落到咱们悦丰来,现在县里不重视,估计我们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腊。”
“你怎么知道县里不重视?领导去跑关系,也不用向你汇报嘛。”
“重不重视还能感觉不出来?”梁加恩为了这个资料,可谓是呕心沥血,劳动成果不受重视,还是很打击人的。
秦舞阳安慰一声道:“成事在天,谋事却是在人。”
下午秦舞阳参加了会议,会议是由县农委的一个副主任主持的,别说分管副县长了,连农委主任都没参加,这让秦舞阳意识到梁加恩的话一点都没错。在这种情况下,会议自然不会有什么效果。
回到悦丰之后,秦舞阳把这个情况跟黄洲说了,黄洲沉吟了一阵子才笑了笑,心平气和地道:“小秦啊,下个礼拜我就要退二线了。”
“黄镇长,恭喜你可以一身轻松了。”秦舞阳笑了笑,这个时候突然明白黄洲的语气里为什么有那么一丝不快了。
体制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副科级干部五十三岁就要退二线,把更多的机会让给年轻人,邵坤宣布说秦舞阳是协助黄洲工作的,秦舞阳一开始还以为是让黄洲带带自己,现在才知道完全是让自己顶了黄洲。
悦丰镇的经济在全县名列前茅,每年都有正科的提拔指标,曾经有人笑言,悦丰“妇(副)科病”非常严重,全是正科级和股级干部。这个说法虽然只是个笑话,但也足见悦丰的正科级有多少,不少乡镇的一二把手或者是县局机关的头头都是从悦丰走出去的,说悦丰是领导干部的培养机器一点都不错。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黄洲都要退休了,他还是副科,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对黄洲来说都是一个煎熬,这个时候退下去,也确实是个解脱。
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不贪名利?如果解决了正科,就是退下去,待遇也不一样,况且从听到的情况来看,黄洲算是一位老黄牛式的干部。
可是这些秦舞阳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离开。
党委书记邵坤出差招商引资了,胡柏闯上午又被纪委带走,情况不清,黄洲也撂挑子了,秦舞阳就觉得肩头有点重。倒不是因为责任,而是因为这项工作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可这事自己直接去找县里的领导显得又不合适,必须通过邵坤去跟上级周旋才行,以自己新上任的副镇长身份,县里的任何一尊大神都不是自己能请得动的。
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邵坤,简单说了几句,邵坤便道:“这事等我回来再说。”
秦舞阳并不知道,此时的邵坤正在为胡柏闯的事情托关系。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秦舞阳有点索然无味,按理说,乡镇是最基础的组织,应该很忙才对,怎么到了自己手里就变成了无所事事呢?有心想下去走走,外面的雨下得哗哗的,况且现在没头没绪,就是下村也显得没有明确的目的。
尿.急,便有意去了趟在走廊尽头的厕所,发现除了自己和黄洲的办公室有人,其他几位副镇长都不在,到底是在忙,还是在干其他的事情,不得而知。
又翻了几眼资料,觉得心烦意乱,不由微微一叹,现在才知道,很多人不是不想做事,而是想做也做不了,就像现在手头的这个项目一样,就让秦舞阳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将资料扔到了一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唐心,打开微.信,看着那个加好友申请,秦舞阳犹豫着是不是要通过验证,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段时间唐心也没有打电话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时,微.信上突然有老妈发来的一条消息,让秦舞阳有空打个电话给她。
转业来白下县工作,老妈是知道的,但她并不知道秦舞阳与吴晗之间的事情,这事不会是唐心跟老妈说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老妈知道的话,她可能早就一个电话打过来了,所以干脆跟老妈聊了一会儿,倒都是些嘘寒问暖的话儿,并无异常。
秦舞阳这才放下心来,心说唐心这丫头倒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对唐心就有些愧疚了,以她那么心高气傲的女孩,大老远地找过来,还表达了心迹,自已是不是有点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