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星这一席话完全把胡国飞给震住了,也不知道倪星说的是真是假,一时间竟是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胡国飞才道:“倪总,既然你被威胁了,为什么没有按照对方的要求出具新的评估价格,反而还是维持了以前的评估?”
倪星慷慨激昂道:“永盛的宗旨是真实,无论受到多大的威胁,我们都要坚持这个原则。”
这时,另一位陪同人员忍不住插了一句:“倪总,我们在现场看过,那些机械设备至少都是八成新,你们的这个评估似乎并没有那么真实吧?”
“领导同志,这个你们就外行了。”倪总笑着道,“那些设备看上去很新,其实只是刷了新漆做的新。据说,是秦县长为了让收购价更高一点才这么做的,但是,我刚刚说了,永盛的宗旨是真实,一切都实事求是。”
胡国飞忽然觉得自己要疯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表明,这根本就是一个局,这个局其实并不精妙,但偏偏甄有才钻进去了,还连带着把自己的节奏也带偏了。
让倪星离开,胡国飞陷入了抓狂之中。作为资深的纪检工作者,胡国飞已经意识到这是秦舞阳针对甄有才设的一个局,既然是局,那根本不可能对秦舞阳造成任何一丁点的损失,恰恰相反,现在这个事情反而成了胡国飞的烫手山芋,那就是这事该怎么善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胡国飞忽然想到秦舞阳在被带来的时候,曾经说过,动静搞得越大,脸也会打得越响,我觉得吧,你们应该考虑万一这个事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该怎么把事情了了。
胡国飞心里窝火得很,一方面是甄有才这个老糊涂,被人下了套都不自知,另一方面也是恼火秦舞阳居然这么阴险,但事实已在,无可更改,他是不指望能够再有什么突破了,正所谓解铃尚须系铃人,就看秦舞阳好不好说话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胡国飞拼命在脸上搓了好几下,让自己的脸没那么死板,然后迈着步子进了屋。
秦舞阳的精神不错,虽然被盘了大半夜,但他好歹也是秦县长,而且目前只是处于调查审查阶段,并非留置,所以也不敢逼得太狠。
见胡国飞进来,神态上的变化让秦舞阳的眼睛微微一眯。
这个做派让胡国飞的心里不由格登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小子不好对付,估计接下来的交流会很难。
“舞阳同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省纪委监委第六纪检监察室副主任胡国飞。”胡国飞并没有坐下来,级别上他也是正处,加上心态上的变化,他就没那么居高临下了。
秦舞阳微微一笑:“胡主任。”
胡国飞笑着给秦舞阳倒了一杯水,秦舞阳注意到,他居然还在杯子里放了点儿茶叶,心头一动,看来胡国飞已经意识到怎么回事了。
“舞阳同志,纪检这行不好干啊,干的都是得罪人的事,你看看我,一大把年纪了,听上去挺唬人,省纪委,其实呢,到现在才混个正处。”胡国飞试图打动秦舞阳。
秦舞阳笑着道:“确实挺唬人,我都快被吓尿了。”
胡国飞老脸一抽:“秦县长,你就别开玩笑了。现在事情已经查明,关于对你的举报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恶意栽赃,事情到此为止吧。”
“我觉得这儿挺好的啊,睡的好吃的好,难得能休息休息,什么都不用去想,不多住几天也对不起胡主任的一片好意嘛。”秦舞阳不阴不阳地道。
胡国飞险些没被噎死,正要说话,门被推开,一名工作人员在他耳边低声道:“市纪委贺书记来了。”
胡国飞的脑袋顿时要炸开了,特么的,这事真的很难善了了,很显然,秦舞阳设的这个局是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这是要串一个同心圆吗?
“我知道了。”胡国飞还在挣扎,“秦县长,这事确实是我的疏忽,到此为止,算我欠你一个情。”
秦舞阳淡淡道:“胡主任,昨天来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你听不进去,现在跟我说到此为止,你的脸是脸,我的脸就不是脸?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这是一个局了吧?我有没有请你往里边钻?”
胡国飞咬着牙道:“你想怎么样?”
秦舞阳咧嘴一笑:“贺书记拜见你呢,你还是先招呼她吧。”
胡国飞灰头土脸地出了来,觉得自己的一张脸火烧火燎的,曾几何时,他被人这么羞辱过?这脸被打的是啪啪响啊,可这怨得了秦舞阳吗?正如秦舞阳所说,是你自己没头没脑地一头钻进去,我拉你了吗?
“贺书记,稀客稀客。”胡国飞来到办公室,贺浅语正背着手打量着,也没坐下,一名陪同着的工作人员脸色讪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听到胡国飞说话,贺浅语才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胡主任来了也不知会一声,这是办什么惊天大案呢,连我都要瞒着。”
贺浅语一来,胡国飞便知道来者不善,不过现在他的脸也已经丢光了,拼着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求得全身而退,当即道:“贺书记责罚的是,请坐请坐。”
“省里来的,大大小小都是我的领导,我哪儿敢责罚?我就是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市纪委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