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方能忍住,但沈浩就没能忍得住,国土部虽然算不上什么钦差大臣,但手里也算拿着把尚方宝剑的,什么时候被人家这么挤兑过,现在秦舞阳拿出了方案,他这个负责执法监察的司长大人,就忍不住摆了一下谱:“秦县长,拿出方案,证明了你的态度,但我们要的不是方案,要的是你恢复耕地的时间。”
秦舞阳淡淡道:“以沈司长的意思,多久比较合适?”
秦舞阳的一个反问,顿时让沈浩哑口无言了。
这件事情拖了这么久,本身就证明了事情不急,话说回来,土地就摆在那儿,你也不能把地给弄没了,既然人家已经拿出了方案,并且准备实施,你如果把人催得太紧了,这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态度,反而有点儿穷追不舍的嫌疑。
秦舞阳跟着道:“有些事情,犯错的时候容易,想再改回来就比较难了,无论是占用耕地的问题,还是环保的问题,都是前人拿政绩,后人擦屁股,但是我们不推诿,只是需要时间,各位领导,我们的态度是有的,措施也是有的,不会连一点时间都不给吧?”
秦舞阳说的情真意切,虽然语气不怎么好听,但让人听了,多少觉得他只是在发泄情绪,不是对抗整改,当然,让姜远方和沈浩缩手缩脚的并不是秦舞阳有态度有措施,而是他明珠市.委书记女婿的这个身份,谁都知道,几年后的换.届,已经是政治.局委员的唐疏桐极有可能成为七人中的一员,为这些可拖也不拖的事情得罪他,那纯粹是闲得蛋疼,至于说江东一把的暗示,他又管不着自己,能来这么一趟“威吓”一下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其实如果早知道秦舞阳有这么个唬人的身份,他们连来都不会来。再说到江归农这个层面上的政治博弈,那就更不是他们小小司级干部能够参与的了,能够跻身于棋子序列的,就已经是了不得了,还敢妄想去左右棋局?
所以国土部此行很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尴尬,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就在会议室里热一下屁股,总得迈开步子走走,所以名为调研实为散心的实地考察维持了一天,这期间,都是省市在陪着,县里派了一个分管副县长,算是当个向导,至于秦舞阳,他作为春阳名至实归的当家人,时间实在是太宝贵,根本没工夫跟他们闲扯蛋,不过他没去,这帮人的心情还好一些,否则不时被秦舞阳刺上几句,跳白龙湖里淹死的心都有。
晚上,自然少不了一番招待,照姜远方和沈浩的意思,他们去洛川吃饭就好了,但架不住秦舞阳的热情,硬是在招待所整了三桌,一番热情款待,席间秦舞阳可没少喝酒赔罪,这小子这个时候一改会议室里的强硬,变得会特么做人了,嘴里那个甜,一口一个司长,一口一个领导,劝酒词一套一套的也就罢了,偏偏还特么贼能喝,而请来作陪的那些个常委们,一个个的也是个酒中豪杰,硬是把上至国家下至市里的领导全部给干翻了。
送二位司长去房间的时候,秦舞阳踉跄着步子,一左一右,勾肩搭背,哥长兄弟短的,喊的叫一个欢,愣是把二位心头的那点儿不快和隔阂给喊没了,二位这才知道,这才是基层干部,没羞没臊,甚至在休息的时候,偶尔想起白天的事情,居然还会秦舞阳开个脱,唉,基层干部,不容易啊。
宁过一庄,不漏一庙。
秦舞阳的眼里当然不单单只有部里的领导,也去了一趟省厅领导的房间,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习志明知道秦舞阳的来头,可是不敢托大,开着玩笑说,其实他的心里也挺解气的,表达了与秦舞阳同一战阵的目的。
最后一站,秦舞阳去了副市长常远的房间,用他的话说,叫老鼠拖板锨,大头在后头,把常远摆在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什么部里啊省里的,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老神仙,只有咱们洛川的只是一家人,搞得常远眉开眼笑,心说这小王八犊子还真挺会哄人的,不过也很开心嘛。
侍候好一帮老少爷们儿,秦舞阳晃着斗大般的脑袋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休息,张公岳一直陪着他,看得出秦舞阳的不容易,今天会上发生的事情,张公岳已经有所耳闻,他体谅秦舞阳的难处,谁让他是家长呢,在那种情况下,如果唯唯诺诺,那绝不是现在的结果,只能强硬起来,付出的代价就是今晚的舍命陪君子。
一杯温温的蜂蜜水递到了秦舞阳的手中,张公岳低声道:“秦书记,喝点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解酒。”
秦舞阳一口把蜂蜜水给喝了才喘了几口粗气说:“别乱喊。”
张公岳笑了笑,也没在这个上面争执,道:“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扶倒还不用。”秦舞阳站了起来,看着走廊都觉得发生地震了,又坐了下来,“公岳,交待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吧?”
“办好了,东西都装箱给驾驶员放后备箱了。”
秦舞阳这才点了点头:“这算不算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儿?”
张公岳就笑:“能这么的,也只有你了。”
秦舞阳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我打个电话。”
再忙也要跟媳妇煲个视频粥,秦舞阳回到房间,跟唐心视频。见秦舞阳喝成这个逼样,唐心也是无语了,秦舞阳就一个劲儿地傻笑,明显是酒劲发作酒精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