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正东默默地干掉了这杯酒,吐出一口浊气道:“秦书记,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秦舞阳放下杯子,凝神看着沙正东,半晌才道:“老沙,你觉得禹城要想发展最需要的是什么?”
沙正东忽然一笑:“秦书记,准备给我喝心灵鸡汤呢?不如喝酒吧。”
此话一出,秦舞阳就知道跟沙正东已经没法正常交流下去了,为杯子里倒了杯酒,自己喝了下去,然后才放下杯子,看了一眼突突跳动的蜡烛火焰,声音低沉地道:“老沙,禹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我的工作,你配合也好,不配合也好,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心,也无法阻挡前进的脚步。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也不想管,我只希望我在禹城的这段时间里,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但如果你主动凑上来,我也不会客气。从现在开始,工作就是工作,一切按制度办事。”
沙正东一口血几乎都要喷了出来,他全然没有想到秦舞阳会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当即也是针锋相对道:“秦书记,禹城变不了天,也不是你一手能够遮得了的。”
秦舞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斗志,却是摇了摇头:“你这么说,让我很遗憾,不过你既然要跟我掰手腕,那就掰吧。我还是那句话,在我的任期内,犯事了就别让我抓到,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我说的,不信你可以试试。另外,我提醒你,珍惜你已经拥有的,别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沙正东缓缓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前倾着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秦舞阳,自以为带着很大的压迫道:“禹城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洛马湖更比你想像中的要复杂,一路走好。”
说完这些,沙正东转头离开。
秦舞阳冷冷地看着那道身影,摇了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点了根烟,等一根烟抽完,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改变了自己主动出击的主意,毕竟王佳国已经提醒过,那就等着沙正东出招吧。
沙正东的脚步很稳,一直到出了招待所,上了自己的专车,这才一拳砸在了座椅上。
这个动作让他的司机吃了一惊,从后视镜瞥了一眼神情有些扭曲的沙正东,低声道:“县长,去哪儿?”
“随便走走。”其实在离开的时候,沙正东的心里多少有些后悔,没有能够做到夹着尾巴做人,但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他堂堂一县之长?
他本来已经准备韬光养晦,做一个在暗中观察的人,但由于没能压得住火气,让他们的矛盾再也没有调和的可能,那么在策略方面就要有所改变了。
车子开到禹城边上的芙蓉河,这是洛马河的一条支流,却承担着很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芙蓉河大坝拦着,下游几百公里范围内都会被淹,这个大坝还是在沙正东的手里建起来的,可谓是他的主要政绩,也正是因为这条大坝,他才从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一跃成为了县长,可是他没有想到,他在县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六年。
人生能有几个六年?尤其是大好年华?
原以为这一届铁定是自己上任,但没想到秦舞阳这个天外来客占去了这个位置,而自己也没有能够如愿到别的县区去做一把手,而是被摁在了这个位置上。
对此,他身后站着的臧市长没有给任何答复,这让他揣着一肚子的怨气,因而对秦舞阳也是七个狸猫八个眼,横竖都看不惯。
司机下了车,用手机的电筒为沙正东照着亮光。
沙正东负手而立,在他的脑子里已经闪过一系列的手段,但具体用哪一个还没有确定。
这时,电力恢复,全城皆亮,看着这万家灯火,沙正东的心头忽然就有了计较。
全县总结大会是在正月十六召开的。
过了元宵节,才算真正的走出了“年”,秦舞阳也不能免俗,就不让有些人遭心了。
大会上,落后的三个乡镇、三个办局的一把手作了表态发言,用秦舞阳的话说,就是让他们亮亮相,让大伙儿看看什么是后进代表。
有鞭策,就有奖励。
同样的,排名前三的三个乡镇、三个办局的一把手同样做了发言,不过不是表态,而是交流。
会上,秦舞阳表示,先进者会有一个正科、两个副科的提拔指标,而排名最后的一年内不予提拔,这招比较厉害,不仅仅是因为禹城有两年没有提拔人了,而是有了提拔的机会。
秦舞阳在会上强调,招商引资务必要出成效,半年论英雄,也就是说,六月份会有人事调整的动作,谁上谁下,就看你们的成果。
坐在主席台上,秦舞阳明显能够看到,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写着希望,这是一种朝气,没办法,那种为了事业奋斗终身不讲得失的人有,但不多,更多的都是有血有肉有家庭有子女的普通人,他们渴望获得进步,以前的禹城一潭死水,秦舞阳的到来就是为这潭死水扔进一颗炸弹,让这潭水活跃起来。
散会之后,伍宇轩将手机递给了秦舞阳,低声道:“秦书记,刚刚有一个叫向南的人打了电话过来。”
向南?
秦舞阳没想到这小子的动作会这么快,转头交待道:“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