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多少。”秦舞阳将整个情况说了一遍,随后道,“后来的改制由省里统一实施,市政府没有参与其中。”
“那你觉得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秦舞阳笑了笑:“傅组长,您这个问题我就很难回答,我虽然也是副省级,但含金量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身为万金市长,出了万金,其他的事轮不着我指手画脚,也不够资格指手画脚。”
傅远洋笑了笑,道:“你说的确实是。这么说吧,你觉得那个酒厂值多少钱?”
秦舞阳不假思索道:“算净资产的话,厂房、设备、存货加上地皮,50亿左右应该是一个中肯的数字。”
傅元洋道:“也就是说,即便债权债务相抵,成交价也应该在50亿左右,但从账面上反映,十一亿,就这,还包含了陈欠的工人工资。秦市长,对此,你怎么看?”
秦舞阳道:“这事是省里主导的,我怎么看也没辄。”
傅远洋接着道:“从调查的情况看,是一家叫巨石公司的收购了酒厂,后来巨石公司又以三十亿的价格卖给了骄阳集团……”
话未说完,秦舞阳连忙打断道:“傅组长,巡视组的事情您不需要跟我说的。”
傅远洋就乐了:“组织纪律性还挺强,怎么?这么说,你不值得我信任?”
说一位副省级的领导组织纪律性挺强的,恐怕也就傅远洋了,秦舞阳连忙解释:“傅组长,这个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
“那你是说我没有组织纪律性了?”
秦舞阳是越描越黑,索性不说话了。
“那我们继续探讨。”傅远洋接着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会从哪个方面入手?”
秦舞阳知道今天如果不撂点干货出来是凶多吉少了,只得将自己代入进去:“我觉得应该分两步走。一个是找具体操作的人,如果能把这方面的人突破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第二个就是找到巨石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刘雨桐,虽然巨石公司只是做现成事的,但说不定也能挖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傅远洋不吝赞誉道:“我们的思路是一样的。”
秦舞阳不由暗自腹诽,你堂堂巡视组组长,不可能连这么点思维都没有,忽然间,秦舞阳心生警惕,傅远洋这是在给自己下套啊。
果然,傅远洋又道:“秦市长,有人向我建议,要把你拉到巡视组里来,你怎么看?”
秦舞阳愕然道:“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有一部叫《狂飙》的电视剧,主角安欣不就是加入到打黑除恶专项行动中去的?”
“那个不一样。”秦舞阳看过些这部剧,“可我现在的这身份,不合适啊,我得避嫌,另外,市里的事情一大摊子,我抽不开身。”
傅远洋低头沉思了一阵子才道:“你不能加入到巡视组实在是太开惜了,不过你说得也有点儿道理,我也要考虑你的实际情况。”
秦舞阳刚松了一口气,傅远洋却是又道:“舞阳啊,那我们退而求其次吧,追查巨石公司那个刘雨桐下落的任务交给你,你看怎么样?”
离开巡视组的时候,秦舞阳在心里大骂傅远洋是只老狐狸,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让自己办事,偏偏还没有办法回绝,谁让自己“值得”对方的“信任”呢,而且从事情的本身来讲,秦舞阳还有另外两个理由让他必须要这么做。
一个是巡视组确实不容易,追查巨石公司需要不少的人力和精力,就目前而言,巡视组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而且省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巡视组,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的,那就天下皆知了,而秦舞阳追查就可能掩人耳目,从这个角度来说,秦舞阳是傅远洋的一支伏兵。
而另一个原因,这次巡视组的到来里,有林仲景的影子,如果能查出人一二三来,无论是对原福年还是对林仲景在省里的对手都是一个打击,而秦舞阳也不可能坐视有人侵吞集体资产。
于是,秦舞阳只能“愉快”地接受。
傅远洋站在窗前,身边还站着副组长,两人看着秦舞阳的车子离开,那副组长才道:“老傅,万一他知道实情会不会炸了?”
傅远洋笑了笑:“你还没看出来吗?秦舞阳早就盯上这事了,要不然他不会有那么清晰的思路,我们这是在互相帮忙。”
“可是……万一……”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积累,他不会连这点东西都应付不了,你以为他这个副省级是白瞎的?不说这个了,他走一条路,咱们也不能闲着,别到时候,我们整个巡视组的成绩还不如他一个人的。”
回到办公室的秦舞阳有些郁闷。
其实这种交易,一看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想扣顶帽子就比较困难了,既然这么搞,那肯定是要建立在“组织”这个框架下面的,不是哪个个人搞私下交易,所以最多也就是“组织”决定错误,追究不到哪个个人头上,即使真追究,无非也就是个处分,伤不了筋动不了骨。
出于这个原因,必须要拿到最原始的东西,也就是找到刘雨桐,除非他承认私下勾结,这才有机会突破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