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如刀,寒意刺骨。
漫天风雪纷纷扬扬洒满整座苍凉的山头,天地间风雪弥漫,白茫茫的一片恍若编织的梦境,怎么望也望不到尽头。
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红衣小姑娘正在无尽的雪地里疯狂逃奔,她娇小的身躯在厚厚的积雪中移动起来显得极为笨重。
她一次次被积雪绊倒,手上破口处传来的痛感已经越发麻木,零星的血痕残留在手掌覆盖下的白雪之上,她的体力开始逐渐透支,腿越来越软,身子越来越沉……
绝不能停下来,绝不能!
她仅存的理智不断地告诫着自己,像是一种远古的咒语,让她一次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奔跑。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她已经分不清是手上的还是喉头的。
又是一次摔倒。
她迅速撑起疲软的身体,咬紧牙关,再一次从雪里爬了起来。
她来不及多想,刚准备迈开脚步,身后一股极强的推力将她重重按倒在地。
一股寒意涌上她的背脊,令她顿感汗毛倒立,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栗起来,她僵硬地转过头去……
那头健硕的雪狼已经近在眼前,它如同王者一般俯视着她,周身银白雪亮的皮毛在那双嗜血的眼睛下散发着诡异的幽光。
霎时对死亡的恐惧铺天盖的朝她袭来,她的瞳孔渐渐放大,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绝望。
雪狼毫不犹豫地张开血盆大口,一个极快地俯冲,将她死死按在地上,她清晰的感觉到利爪刺进身体时撕裂般的剧痛,她再也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排森白的獠牙离得越来越近,直直朝她脖颈处咬下……
“呼……呼……”
林绾绾从梦魇中惊醒,条件反射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煞白的脸上没有半丝血色,几缕受惊的乌丝湿漉漉的贴着裸露在外的脖颈和下颚上。
她怔怔地盯着前方,眼底布满了惊惧。
野风毫不知情的从窗外吹了进来,已经被冷汗浸湿的亵衣紧贴在身上,风透过衣服渗入进骨髓,犹如坠入冰窟,刺骨般的寒意不断侵蚀着她。
她缓缓闭上眼,唇瓣不受控制的轻轻抖动起来,脑中又浮现出那张熟悉的脸。
一身白袍衬得他肌肤光泽如玉,他的笑容耀若骄阳,仿佛夜空中整个盛世的烟火都绽于她面前。
他说,“绾绾别怕,我会保护你。就算真的有雪狼,有我在,它也伤不到你分毫。”
林绾绾猛地睁开眼,双手死死攥着被褥,眼底的恐惧渐渐褪去,隐隐透出一股恨意。那些埋藏在心底压抑已久的情绪如破土而出的藤蔓,有些不受控制的开始肆意蔓延,撕心挠肺,缠得她隐隐作痛,绕得她窒息。
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蜷曲的双腿,头轻轻埋于双臂之间,肩膀无声地抽动起来。
缓了许久,终于待到这些情绪如潮水般退去,她深深吸了几口气,疲惫的倒在床上,轻轻合上眼。
“小姐,醒醒!”
林绾绾在迷迷糊糊中被吵醒,她不满地蹙起黛眉,眼皮掀开一条缝,窗外天光大亮,一丝冬日的暖阳如同黑暗中救赎的光照进了房间,让她心中渐渐有了暖意。
只见暖烟正在她床前来回踱步,一脸焦急的样子,活脱脱的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何事?”她半梦半醒间,音色喑哑透着懒意,听上去却有着丝丝入骨的妩媚。
暖烟见她醒来却没有半分要起来的意思,顿时心急如焚,“小姐,城主今日说要安排给你选婿呢,你怎么还睡得着?”
“选婿?”这下林绾绾彻底清醒,她倏地坐起身,一脸狐疑,舅舅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城主正在中堂和夫人商量此事呢,你快去看看吧!”
林绾绾闻言,轻轻吐了口气,带着倦意,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去叫人准备热水,我沐个浴再去。”
“你怎么还有心思沐浴啊,小姐,你一点都不着急吗?”
暖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都快急死了,小姐却云淡风轻的说要沐浴。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林绾绾抿唇一笑,不慌不忙地披上外衣,眉宇间有股淡定从容之态,眼底偷偷溜过一抹狡黠之色,“他这出戏又不是第一次唱了,急什么,反正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不济不是还有舅母么?”
舅舅、舅母自幼对她视为己出,百般宠爱,她才不信他们真的舍得她这么早就嫁出去。
看着自家小姐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暖烟咬着唇一跺脚,气鼓鼓的出去叫人准备热水去了。
嫁人?呵,就算她敢嫁,这北落师门里真有人敢娶她吗?
林绾绾脸上浮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简直是胡闹!”
沈清秋坐在中堂的太师椅上,脸色铁青,一掌拍在案上,案几顿时抖了三抖。
沈夫人心疼的瞧了瞧上好花梨木做成的案几,柔声道:“老爷,发生了何事,为何这般生气?”
沈清秋吹胡子瞪眼的端起茶盏,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