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住处,顺子张罗着添置家具被褥,一直忙碌到天黑,才一切安排妥当。
第二天老张、柳如烟和顺子一起来到陈克昌坟上。老张潸然泪下,满心悔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靠着墓碑喝了半坛子闷酒。
回到住处他就催促顺子动身,顺子嘴上答应着,拖延了十几天,见老张伤势一天好似一天,赵财主那边也没啥动静,这才开始收拾东西。
临行前,老张让顺子把两百万存款和假玄铁牌都带上,对顺子说道:“到了申沪,先置办一处宅子,慢慢找。你要是有机会能够聚齐四块玄铁牌,咱们就把宝藏取出来,交给真正能为咱们老百姓打天下的队伍。过去的军阀不能信,如今的金陵政府,也不能信!”
顺子点头答应,心中依依不舍。
柳如烟向老张翻了个白眼,“啥宝藏不宝藏的咱不在乎,千万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要是在外面不开心,你就回来!我和你师父就在这里住下了,哪也不去。”
分别之际,风风火火的柳如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
顺子知道,她这是心疼自己。
含泪告别了师父师娘,顺子到淮泗城火车站,登上了前往浦子口的火车。一路不少干“跑轮子”买卖的,都是刘高的手下,一个个专盯着有钱人下手,顺子全当没看见。
到浦子口下车,坐轮渡到江对岸,脚下便是六朝古都金陵,也是现今的国府所在地。
顺子本想在城里游览一番,但想着玄铁牌的事,心中着实不踏实,便赶往金陵火车站,买了前往申沪的火车票。
刚上车坐下不久,前面几排上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怀里抱着个一周岁左右的孩子。
孩子一上车就哭闹不止,女人耐心地哄着:“囝囝不闹,到了申沪,妈妈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囝囝好好睡一觉,一睁眼就到了…”
周围乘客都投来厌恶的目光,孩子哭闹已经够烦人的了,还哄那么大声。
顺子心中暗自感叹,这女人年纪轻轻,就一个人独自带孩子出去求医,生逢乱世谁都不容易。
想必也是穷苦人家,金陵到申沪一张三等座票就要四块大洋,一般人家还真舍不得多出一个人来陪着一起去。
到了半夜,旅客们实在耐不住困,一个个东倒西歪,有的还打起了呼噜,跟婴儿的哭闹声混合在一起。
整个车厢污秽、混乱、让人心烦。
车厢的尽头,四名乘客站起身,两人一组慢慢向前走。
从他们起身开始,顺子就已经知道,这四个人是“宰死猪”的。
所谓“宰死猪”,就是窃贼趁着旅客熟睡,掏取旅客衣袋里的财物。
从这几人的手法来看,肯定是常跑这条线的,一个个掏兜掏得肆无忌惮,连挂在车窗上的衣物也不放过。
有人迷迷糊糊被掏醒了,啥也不敢说,裹紧了衣服继续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顺子半眯着眼睛,“宰死猪”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窃术,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但让他气愤的是,那么多年轻力壮的大男人,知道自己被人宰了死猪,居然连吭都不吭一声,这样毫无血性的人,被扒成了光屁股也是活该!
只要这些人不对那对母子下手,他就不会过问。
毕竟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来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名窃贼到顺子身边,伸手插进顺子衣兜。顺子的手藏在衣服下面,伸出两指夹住那人的手,低声提醒:“并肩子,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