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通远镇向南,过了二道梁子,你们只要说找大来妈,准能找到。”
这个大来妈,莫非是黑风岭的花舌子?
而这个廖云珠,难道是插千的?
顺子心中疑惑:师娘在黑风岭拉起的天胜绺子,不会都是一帮娘们吧?
花舌子和插千的,都是关东绺子黑话。
在关东,规模大一点的绺子,除了几个当家的外,还有管理各种事务的“里四梁”和“外四梁”。
外四梁就包括秧子房、花舌子、插千的和字匠。
花舌子主要负责联络、送信,而插千的则主要负责搜集情报。
难道黑风岭把插千的都派到几百里外了?
这怎么可能!
顺子忍不住问道:“姐,俺瞧你身手也不错,怎么会...”
“怎么会当窑姐儿是吧?”
廖云珠哈哈一笑,把话头接了过去。
“瞧你俩杀鬼子的狠劲儿,俺也就把实话跟你们说了。”
“俺就是黑风岭的绺子,是个插千的。”
“做这个皮肉生意,主要是探听小鬼子的动向,同时暗中购买枪支弹药。”
“比起那些整天出生入死的兄弟,俺遭这点罪,根本就不叫委屈!”
她一脸认真,说着话时,眼眶里有泪花闪动。
说着说着,她突然笑了起来,把半截皮带扔到了炕上。
“把小鬼子的腚给抽花,贼他娘的解气!”
宋颀差点把一双细长眼眸瞪圆了:姐,你这解气的方式,也太特别了些。
关东绺子太多,顺子一向小心谨慎惯了,生怕把廖云珠的身份弄错。
他低声问道:“姐,你认不认识柳如烟?”
“啥?!”
顺子话一出口,就像在廖云珠耳边放响一个炸雷一样,惊得她立即站起身。
“你认识俺们大当家的海东青?”
在关东,绺子当家的一般都有匪号。
顺子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师娘的绰号叫做海东青。
海东青在关东,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那是满人的图腾,象征着勇敢、智慧、正直、坚忍。
顺子没想到,师娘的绰号竟然这么霸气。
这时候,廖云珠围着顺子和宋颀来回转圈,嘴里小声念叨着:
“我就说嘛,你俩这个枪法,真是绝了...”
宋颀的枪法是顺子教的,虽然练习的少,比顺子差得很远,但还是比一般人强很多。
顺子对廖云珠便不再隐瞒,起身说道:“廖大姐,俺这枪法,就是师...是海东青教的。”
“兄弟,咋变磕巴嘴了?”
廖云珠在顺子和宋颀肩上重重一拍,“你俩不老实啊,干嘛非问去黑风岭咋走?”
顺子赶紧站起身,歉意道:“姐,俺真不是试探你,俺是真不知道。咱俩刚从江淮省过来。”
廖云珠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小子原来是鬼手张的徒弟。
她哈哈一笑,“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说两家话,整起来!”
廖云珠出门到前台,说有人包宿了,吩咐上几道硬菜和一坛子关东大高粱。
酒菜上桌,廖云珠身上再没半点风尘味,变得豪爽起来,频频给顺子和宋颀倒酒。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黄昏。
顺子和宋颀酒量不差,却被喝得连连摆手。
“姐,放过咱们吧,真不能再喝了!”
“喝多了就在这睡呗,咱炕又不是不够大!”
见顺子和宋颀一脸苦笑,廖云珠把眼睛一瞪,“咋了?是怕姐把你们办了?还是嫌姐埋汰?”
顺子连忙起身,正色道:“姐,咱真没别的意思。咱们兄弟要趁天黑,去盛京故宫边上,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啥东西这么着急?等风头过去再说!”
不得不说,廖云珠是真担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