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顺子两人一身小西装,收拾得干干净净,有几分像是倭侨。
小贼们从他们身边经过,只是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并没对他们下手。
南满铁路跟内地一样,实行车厢等级制度。
头等车设备华丽,座位宽大,地下铺有地毯,化妆室、卫生间等一应俱全。
二等车装饰设备略逊于头等车,也是软垫椅,座位较为宽敞。
三等车座位是硬板,而且极为逼仄。
这三等车厢的价格差距极大,头等座的票价一般是三等座的四到五倍,设施豪华的,有的要高到十倍以上。
坐三等座的,即便是倭侨,也多半是没钱没地位的穷光蛋。
所以即便是车上行窃的小贼,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屑。
大家一路相安无事,下午三点多顺利到达沈州驿。
火车一靠站,顺子立即睁开眼睛,对宋颀低声道:“跟上这伙下三重小贼,看看他们究竟什么来头。”
下三重小贼上面都有管着他们的爷叔,下了货之后,到手财物他们不能自己处置,而是要上交给爷叔。
财物放置三天后,爷叔再根据他们的贡献大小,进行二次分配。
小贼一般只能分得三成,爷叔瓢把子则要分到七成。
荣门的规矩极严,小贼一旦私分财物,轻则打个半死,重则剁去手掌。
这些小贼做了一路买卖,回到老巢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把财物上交。
顺子和宋颀一路尾随,紧紧跟在小贼们后面。
众小贼出了火车站向南走不多远,便向右一拐,进了关帝庙胡同。
最后一人走进胡同时摘下帽子,警惕地向身后看了一眼。
这个地方对于顺子来说,虽然只来过一次,印象却十分深刻。
他刚想说话,就听宋颀在他身边低声道:“他娘的,孙老大!”
“怎么了?你认识?”
宋颀低声道:“上次掉包之后咱们分头行走,就是这个孙老大带人拦的俺。”
顺子嘿嘿一笑,“巧了,那一次,俺在这里遇到了许长生。”
此时他们心中都已笃定,这些小贼都是宝春山跑腿的。
既然是宝春山的人,很多事情就变得明朗起来。
宏门宝春山,有问题的可不止许长生一个。
山主周孟虎,极有可能就是这些小贼背后的总瓢把子。
在荣门,一个地方能够称爷的不少,但总瓢把子只有一个。
两人重新换了一张面具,加快脚步跟上。
进了胡同不远,众小贼进了一户大宅院。
宋颀纳闷道:“哥,荣门的爷叔这么有钱吗?都能住得起这样的宅院了?”
顺子道:“有的爷叔管着一大片城区,还有铁路线,手下徒子徒孙几百上千,你说他们有没有钱?”
知道了贼窝在哪,两人默契地退出胡同,即便想进去探个究竟,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顺子道:“咱们先去找云珠姐,等晚上再过来。”
“俺也是这么想的,今个晚上俺倒是要好好瞧瞧,爷叔都过的啥日子。”
宋颀一想到晚上有买卖要做,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兴奋。
“你想象不到,娶七八房姨太太的都有。”顺子脚下不停,一边走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宋颀。
宋颀一脸吃惊,连连摆手,叹道:“可惜了,可惜了!当初你要是做了金陵贼王,俺至少也是个爷叔吧?”
顺子没好气道:“俺看你不是想当爷叔,是想着七八房姨太太!”
宋颀:......
俺玉面小郎君是那样的人么?
来到满铁附属地附近的群仙书院,两人径直来到后院,取下人皮面具,轻轻叩响门环。
这个时候生意还没上门,廖云珠正在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
听到门响,她起身扭动着腰肢走向院门,高跟鞋在石板地面上敲击得蹬蹬作响。
“谁呀,这个点过来,开盘子拉条子可不成!”
她把声音提得很高,门外的嫖客自然能听得清楚。
若是嫌包宿太贵,那就少啰嗦,直接走人。
廖云珠一声过后,叩门声依然响个不停。
她心里有些烦躁,猛地打开院门。
“怎么是你们?!”
廖云珠立即变得一脸惊喜,一手扯住一个,拉进了院子,“快进来,这段日子可把俺给急死了!”
顺子和宋颀离开奉天没几天,廖云珠便一直没有黑风岭那边的消息。
中间离开奉天去通远镇附近打听一次,却得知大当家的带人去了密营,因此一直放心不下。
她招呼两人坐下,通知前台有人包宿,即刻安排酒席饭菜。
顺子和宋颀两人一边吃饭,一边把黑风岭的事情说了。
廖云珠听得心潮澎湃,激动道:“听你俩这么一说,俺都想回去打鬼子了!”
顺子道:“师娘说了,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