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北大营时,两人透过车窗向右边望去。
只见营区一片破败,大部分被烧毁的营房并没有复建。
大营门前放置了几台破旧的山炮,炮口正对着烧毁的营区。
眼前的一幕幕景象,随着火车的飞驰迅速倒退。
当小东屯映入眼帘时,顺子和宋颀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相互看了一眼。
从顺子紧绷着的腮帮子,宋颀能感觉到,他此刻正牙关紧咬。
宋颀握了握拳头,仍然没有说话。
这趟火车从大连开往新京,往来于关东军总部和满洲国都之间,车上的乘客鱼龙混杂。
反满反倭话语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极有可能会招来麻烦。
宋颀学精了不少,不再像往常一样胡言乱语。
晚上六点,火车到达新京驿,出了火车站向南穿过火车站广场,再向南就是大同大街。
两人沿着大同大街走不多远,宋颀低声道:“哥,饿死俺了,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两人向右一转,一个路牌映入眼帘:
西一条通。
顺子心中一怔,选择视而不见,径直走向一处小吃摊。
宋颀在他耳边低声道:“哥,俺怎么觉得这地名有些耳熟呢?”
顺子没好气道:“你吃不吃饭?不吃咱们就走!”
“吃吃吃,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干活?”
宋颀到铺子里大咧咧坐下,点了两份酱骨头,两份炒粉,十串鸡汤豆腐串。
似乎觉得不够,他又要了两大碗豆花,把他的吃货本色发挥的淋漓尽致。
吃完之后,宋颀揉了揉肚子,“哥,知道留置场在哪吗?”
对新京这地方,两人都是极为陌生。
顺子也不知道留置场在哪,只是说道:“俺也不知道,但是有人带路。”
他伸手招来一辆黄包车,率先坐了上去,等宋颀上车后,他淡淡说道:“师傅,去首都警察厅。”
黄包车夫调转车头向东,经过中央邮局、满铁病院,上了一条宽阔的大路。
一路走过来,到处都是工地。
虽然已经入夜,仍有不少工人在工地上忙碌着。
这些工人衣衫褴褛,有个甚至在寒风中裸露着脊背。
跟中央邮局附近的繁华相比,这些人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新京宽阔的马路,拔地而起的新建楼房,不知这些人付出了多少血汗。
两人正在感慨,车夫停下了脚步,“警察厅到了,一角钱。”
顺子付了钱,抬头张望,马路对面昏黄的路灯下,一栋城塞式两层小楼格外醒目。
楼前大门边的木牌上写着一列大字:满洲国首都警察厅。
顺子不确定留置场是不是就在警察厅里边,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师傅,留置场在什么地方?”
车夫奇怪地看了顺子一眼,朝警察厅旁边努了努嘴,“就在右边一点儿。”
此处位置偏僻,出了门前站岗的警察,入夜以后连个鬼影子也看不见。
车夫应了一句,立即调转车头,快步离去。
宋颀远远看着对面的警察厅,嘟囔了一句:“他娘的,这警察厅建得跟转角子似的。”
警察厅大门两侧是两个圆形筒子楼,看起来还真跟碉堡很像。
在筒子楼的后面还有瞭望塔,上面亮着灯,里面有满洲警察背着长枪在站岗。
这个满洲首都警察厅,怎么看怎么像监狱。
瞭望塔比周围建筑高出一大截,视野极好,想要翻墙进去并不容易。
雷振明要是被关押在这里,救出来的希望极其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