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走至院中,曦姮果真便见先前离去的长公主正慢悠悠的倚坐在廊边,凤眼一勾间,便是动作再怎么放松无害,也令人生不出冒犯的意思。
“小王爷好手段。”
“殿下就这般肯定?”
曦姮上前,仗着年龄小,直接坐到了长公主身边,好像是学着她的模样一般,靠在廊边。
“原先还没有如今这般肯定,但现在么——”
能跟着她出来,本身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再者——
长公主俯身上前,伸手轻轻将曦姮有些上翻的领口整合。
“旁人可都是唤我公主,怎的你就喊我殿下?”
要知道在王朝,唯有皇子才被称为殿下。
“我可不信,小王爷多智近妖,此时会犯下如此口误呢。”
素白的手越过整理好的领口,轻轻搭在了曦姮的脖颈上,好似是在调整着领口的宽紧。
长公主凤眼含笑。
“小王爷,本宫实在是好奇……”
她明明将野心藏得那般深,怎么就被这个小家伙看出来了呢?
长公主可不信,这小家伙是随机选中的自己。
以及——
这个小家伙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对此知道了多少?
又——为什么要帮她?
长公主可真的是,太好奇了。
“因为殿下是长公主。”
见长公主唇角顿住的笑意,曦姮伸手覆上了她的唇角,微微用力间,便在长公主脸上勾出了一抹弧度。
“而我,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即——曦姮要掌军权,所有的军权。
太子没有这个容人之量。
和扶持其他懦弱皇子作傀儡,挟天子以令诸侯相比……捧这位要手段有手段,要野心有野心,要心机有心机的长公主上位处理内政,放外权于曦姮,显然是最具性价比的。
毕竟——还是那句话,在这个男子为尊的世界里,无论长公主多么的惊才绝艳,她都是女子。
这话,长公主自然能听懂。
她伸手握住了曦姮覆在自己唇角的指,笑意加深。
“……本宫又凭什么信你到时候大权在握,不会黄袍加身呢?”
你是不是应该给点把柄?
就在长公主都已经准备接收曦姮的把柄,然后让曦姮顺利投诚时——她等了又等,只等到了曦姮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长公主:……?
她有瞬间的茫然。
难不成……是自己之前表达的太隐晦了嘛?
就在长公主有些游移不定时……
“我疯了我要登基吗?”
曦姮的声音里就差写上:总有刁民要害我,的无语了。
“做皇帝,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天公务处理结束,休息时间还得用来开枝散叶,延续血脉……百姓日子好过了是皇帝应该的,日子不好过了就是皇帝不行,各地准备造反,一旦遇上什么天灾瘟疫,那八成就是皇帝不好,应该来个罪己诏……”
什么皇帝啊?
这不是妥妥的工具人加背锅侠吗?
笑死,她有军权在手,不潇洒吗?
干什么去争皇帝这个大怨种位置?
她脑子又没进水也没被门夹了好吧?
更何况……
“殿下,你觉得以父皇的态度,若是我想做储君,你觉得父皇会如何?”
长公主:……
很好。
不管是哪个理由,都意外的真实到反驳不了呢?
听得她都觉得还在和太子他们争皇位的自己仿佛是个自讨苦吃的傻憨憨……
忍俊不禁间,长公主起身。
“我有个伴读,她也是我的手帕交,其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便是比较男子,都逊色不了分毫,尤在民生一道,颇有独到见解……”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曦姮,笑意渐收。
“我看着她成婚,困于深宅大院,念着三从四德,与一屋子莺莺燕燕争斗……她变成了我认不出的样子。”
“我本以为,是她想争,这条路也是她选的。”
“但她告诉我,她不想争的,那些姬妾,也不喜争的,但她们没有其他的路能走,她们争,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她也想立于朝堂,她也想著书,青史留名……但这些都是男子的路。”
“她一尸两命那天,我就在她的产房外。”
“我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我当时就在想,不就是路嘛,人走的多了,便是路,总有人要踏出第一步的……”
“而我,便是要做这第一个人。”
她若为皇,定会循序渐进的,一点一点削弱男权对女子的束缚……
即便是这样,曦姮也不会改变主意吗?
“殿下大义。”
曦姮显然是心口一致的,她眼底盛满了赞赏。
长公主:……?
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己应该意外的。
可……回想起先前曦姮对皇位的嫌弃,长公主突然又觉得自己从曦姮的嘴里听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