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彬彬有礼,还出手大方,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牛大力却好一番犹豫,最终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点头答应下来。
村老赶忙一笑:“几位,请随我们来。”
沿着小路只是拐了两个弯,便来到一片村舍。
这是个很小的村子,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几户人家,房舍低矮,多以木墙草顶为结构。中央是一片空地,许多村民都聚集在那里,或者织网,或者闲聊。
这种村子,光是龙江延岸就有成千上万个,若是此人当真为乳母,找不到也太正常了。
况且乳母真名并不叫郭兰花,而是郭翠花,来的路上,张之陵才告诉张仪,她很可能化名郭兰花。张之陵也是不久前才想到的猜测,只因为那郭翠花当年最喜欢兰花。
虽然从村老和牛大力口中得悉,此人八成不是他们要找之人,但张仪却还是有些期待,毕竟他们说谎也不是没有可能。以张之陵的本事,还不至于捕风捉影。
“郭大娘,有人找——”
村老高声呼喊道。
顿时一众村民扭头看了过来,而随后,张之陵二人便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向一个背对着他们,蹲在那里织鱼网的老妇人。
老妇人慢慢扭过头,是一张有点微黑,但是并不显得多么苍老的脸庞。
她头上扎着蓝布包头,露出的发丝银白如雪,眼睛却不是那么浑浊。
这张脸,张仪一看就愣了,不会错,纵然过去数十年,他也一眼能认出,这就是乳母,郭翠花。
张之陵呆呆站在原地,似乎同样很难相信。
就连驼狮脸上也露出莫名的惊疑与意外之色。
与此同时,老妇人更是愕然当场,连起身都忘了。
“花妈妈?”张仪纵然身为麒麟大相,但看到一手哺育自己长大的乳母,却还是浑身激动得有些颤抖。
老妇人呆呆看着他,“……你是,大胖?”
老妇人竟然也认出了张仪,虽然张仪已经大变了模样,但养育情深,他一声郭妈妈,当即便让老妇人想了起来。
“花妈妈,是我,是我,仪儿。您老……您老可好……”
张之陵也叹息一声,上前两步:“花娘啊,四十年不见喽……”
老妇人看着他:“您,您是张大人……”
牛大力等人也惊呆了,不想他们竟然真的认识。
牛大力赶忙上前搀扶老妇人:“娘,您认识他们?”
老妇人颤巍巍的起身,“老身,见过张大人……”
张之陵忙上前,轻轻扶住老妇人:“唉……花娘啊,说这作甚,你这四十年,可找的我好苦。”
老妇人泫然道:“花娘不敢当啊……”
张仪此时也上前搀扶住老妇人的另一边胳膊:“花妈妈,您,您怎么居住在此啊,儿可是寻了您三十多年。”
此刻的他,却也是真情流露。
老妇人慨叹一声,拍了拍张仪的手背:“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
……
事情很快清楚了。
郭翠花果然化名郭兰花,在四十年前来到这个村子,但并未嫁人,那个牛大力只是他收养的父母江中捕鱼遇难的孤儿。
牛大力也是遵从老妇人吩咐才这么说。
但几十年来,亲眼目睹养母每日思念亲人,尤其到了这般年龄,更是心中郁郁,一直存着帮她找到家人的心思,但每每被养母阻止,而今天没想到居然有人找上门来,他也没打算隐瞒,甚至有些高兴,养母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亲戚。
只是,让全村人都没想到的,这位勤恳朴实、半生穷苦的老妇人,居然有这么富有的亲戚。
张之陵父子并未透露身份,只是说经商人士,给了村里一千两银子。
而后不由分说,便接了郭翠花离去。
朴实的渔村人也都为郭兰花家人团聚高兴,更何况还得了足够全村十几户人家过上好日子的千两白银。
对于那个养子牛大力,张之陵见他是个忠厚老实的孝顺子,便也带着上了路,免得日后老妇人思念。
马车之上,老妇人不停流泪,张仪也是不停轻声劝慰。
“花娘啊,你说你,怎么就突然不辞而别呢……唉……”
张之陵这位五国之相看着眼前人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忍不住长吁短叹。
郭翠花抹了抹眼泪道:“花娘只是个贫苦人家出身,哪里享得了那般富贵,不能给相爷失了颜面啊……”
张之陵摇摇头:“你呀,入府十年,难道还不知,老夫早就把你当成自家人,大胖也视你为生母,真是何苦来哉。”
郭翠花道:“相爷,翠花配不上……”
张仪道:“哪里有配不上之说,若非妈妈养育,也无我张仪今日,您可让孩儿好生思念。”
张之陵道:“是啊,我也老喽,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四十年来,到处寻找,始终没有音讯,这回啊,你可哪也别想去了,咱都这个岁数了,没几年好日子,你就凑合着跟我张之陵过吧。”
郭翠花脸上竟然显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