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太子是个奇人。
有三奇。
其一,地位奇,此人足足当了三十年太子。堪称大周最长,尤其这么久的太子身份,可以登基而没登基的,在大周历史上算头一号了。
其二,体质奇。大周太子自出生,就号称天资绝世,然而后期伤病加身,纵然有皇道龙气护体,在常人看来也早该死了。但他不但没死,还赖赖巴巴活到现在,最有意思的,是这位病得越重,修为越高,反正传言吧,这位在三十来岁已经大圣巅峰,现在什么修为,只怕没几个知道的。
其三,心性奇。这位生于皇家,出生就是巅峰,然而面对皇位、面对世间霸权,这位竟然好像浑不在乎。别人是赶紧临朝亲政才高兴,他可倒好,能推就推,不能推想办法推。称病就是最擅长的一种。要说他在乎的事,反而是亲情,这种皇家最不需要的感情。世人皆知,太子殿下只有一名正妃,相濡以沫,更只有一个独子,虽然夭折,却日日思念。绝对称得上是个绝世好夫君、绝世好父亲。唯独,没人敢说他是个好君王,因为没咋治过国啊。
如今这位三奇太子,正裹着厚厚的皮裘,把着一根钓竿在太子府内垂钓。
不错,人家都是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临河或者临湖垂钓。而这位,据说由于病体欠安,干脆让人将一道溪流引入了大殿,在中央聚集成一片水塘,然后从另外一个出口排出去,用作钓鱼塘。
当然,有一个水塘的大殿规模也很可观,高度达到五丈,方圆也有百丈,但是很奇怪,这座殿完全以寒玉筑造,也没有暖炉什么的,殿中冷气森森,寒意逼人。
江凡不由纳闷,这位不是病体欠安么,怎么还非要弄这么个寒玉大殿?唯恐体质不够虚?话说,你要不怕冷,还裹着大皮裘干啥啊,想不通。
唯独这般模样,怎么看也看不出是一位皇储。太子名姬宗熠,都说其天资奇绝,当年世人赞誉其英明神武,有圣皇明君之相,可眼前分明是个气息沉寂的病弱之人罢了。
传言太子殿下常年坐在这大殿内垂钓。唯独钓来的鱼自己从来不吃,都分给下人了。不过他喜欢做,每次都要亲自动手或烤,或煮。
要命的是,太子殿下的手艺实在惨不忍睹,做出来的食物人见人伤心,狗闻狗落泪。
然而毕竟人家是太子啊,赏赐你的你敢不吃?于是,时间久了,太子府的老下人们差不多都失去了味觉。而新来的,往往只能含泪猛吃,回屋狂吐。
不过,除了这个嗜好,太子人还是相当不错。虽然不爱说话,又病病歪歪,人缘却极好。
江凡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甩杆,手法特不专业,江公子看得内心直摇头。
太子少傅曾春让江凡候着,自己先快步走了过去。
“殿下,镇西王求见。”
太子裹着皮裘,连脸都深深陷在其中,看不清模样。只是老半天才听到一个病恹恹的声音道:“大周,何来镇西王……”
曾春赶忙道:“殿下,您久居深宫,有所不知,月前,陛下命臣去接引一位年轻俊杰,敕封为镇国西天王。”
“唔……还有这么回事儿……不见了,父王定了就好,见孤作甚……”
曾春无奈的叹口气:“太子,镇西王乃是四天王之一的爵位,按理,您该见见……”
太子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江凡大老远都担心他把肺叶子咳出来。
曾春倒是好像习惯了,待他咳嗽完,递上一方丝巾:“殿下,人已经来了,您就拨冗见见?陛下可特意交代的,你不见,臣也不好复命啊。”
太子哦了声:“既然你为难,那就见见好了。”
江凡不由心中叹了口气,还怕臣子为难,这人还真如传言般随和。
“不过,见见就行,国事就别说了,孤这身子骨不成……”
曾春笑道:“多谢太子体谅,不过您擅长钓鱼,和镇西王爱好想通,保不齐能有共同语言呢。”
“哦?”太子这才好像有了点兴趣:“那好,叫他上前来吧,就在这儿,哦,对了,去再拿一根钓竿来。”
“是,是,殿下稍后。”
曾春这才将江凡引到近前。
“殿下,这位就是新任镇西王,西秦江凡。”
“西秦?”太子似乎愣了下,扭动下身体,从皮裘中把脸露出来,看向江凡。
而此时,江凡也才看清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样貌。
一看之下,饶是江凡,也不禁呆在当场。
而太子殿下同一时间也愣住。
无他,二人太像了,唯独那人明显年纪大,又有些病态的瘦削,江凡差点以为这是人到中年的自己。
太子也呆在当场,两人就那么直勾勾对视,场面十分诡异。
曾春似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轻咳一声:“殿下,殿下,臣,先告退了。”
两人被他惊醒过来,江凡还没说什么,太子忽然从皮裘堆中嗖得蹿了出来,一把按住江凡的肩头,双目如刀,仔仔细细得看着他的脸,仿佛要看到骨头里去。
曾春赶忙道:“殿下,殿下,此乃镇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