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燕狂徒叹息一声:“你是看不透他的,此子行事了无痕迹,却处处伏笔。宰辅当年怀疑鬼王的事另有隐情,具体虽然我也不知道,但这小子作为宰辅弟子,故意扯出黄泉宗,你觉得很正常?”
渔翁一时间沉吟起来。
燕狂徒道:“老头子,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喜欢动脑,更喜欢以力破局,当年你心性如魔,鏖战八方,就并非以头脑著称,老了老了,也别想着改变太多。”
渔翁变得有些凝重:“为父不是没有疑惑,但他所做太自然,因为地心之炎,走了趟黄泉宗,然后因为不喜黄泉宗所为,顺手冒充,看起来都很自然……”
燕狂徒道:“自然吗?老头子,说实话这小子的头脑超过咱俩加起来一百倍。很多事你应该已经发现,其看似无意,实则有心,不经意间便是缜密之局,若是他知道昔年之事,你觉得鬼王之事他会不上心”
渔翁沉思道:“你认为,他知道鬼帅和黄泉宗的关系?”
燕狂徒道:“这咱可不知晓。鬼帅麾下乃是黄泉军,我和宰辅明察暗访,觉得黄泉宗应该是黄泉军的背景,至于这小子是不是知道,又想做什么,咱可无从估计。”
渔翁缓缓道:“你觉得他意欲如何?”
燕狂徒道:“或许宰辅能明白,但咱是个粗人,理解不了。不过因为知道一些事,觉得不太对而已。这些,八成都不是巧合。像他这种人就如同宰辅,做事羚羊挂角却深意难测。直觉告诉咱,鬼帅可能也在他的局中。不说鬼帅,就连您这位魔帅不也一样。
渔翁沉思道:“为父与其相识白鹭洲,确属偶然……”
燕狂徒哈哈一笑:“老头子,二十年枯坐把你坐傻了?你那白鹭洲生人勿近,这小子若真是个普通人不知道还罢了,可如今你也知道,他根本不是凡人,当年自然也不是,所以,你以为他为何上的白鹭洲?”
渔翁神情一怔,忍不住想起那日之事。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驾着一艘小船登上白鹭洲。
那天,他白布粗衣,头戴斗笠,手拎钓竿,背背鱼篓,腰间挂着两个酒葫芦,龇着一口小白牙,笑容灿烂。透着一股干净、阳光的气息。张嘴就是:“哎呀,这是个钓鱼的好地方呢,老人家您好呀……”
那天,二十年没见生人的老渔翁莫名喜欢上这个少年渔郎,不只是因为他与他分享了那两葫芦好酒,也不只是因为他与自己有共同的钓鱼爱好,还因为他的阳光纯净,更因为他出口成章……尤其,是一些莫名的,说不出来的感观,让他第一次没有驱逐外来人。
从此之后,这个灵动调皮的少年郎,就时不时会来到白鹭洲,有时候给他带点酒,有时候陪他钓钓鱼,有时候给他做做饭,时间充裕的话,还会跟他下两盘棋。
这小子很惫懒,很无赖,输了会悔棋,郁闷了会好久不来。
弄得后来,渔翁倒是有点想念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
再往后就是那小家伙逃命,他二十年首次出手。
接着就是一系列斩不断的缘分,一路走到现在,自己,已经莫名成了这小鬼头的护道者。
如今,就算自己已经知道了许多秘辛,可依然觉得当初是个偶遇。
可这件事架不住细想。若是真如长子所说,这小子当初上白鹭洲,就带着一定想法的话,那这个布局,可够深远的。
而且,这不无可能,毕竟现渔翁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更明白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那小子当初不太可能知道前人的布局,找到自己,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实在不敢肯定。
现如今,不只是自己这个老子,两个儿子也都与这小鬼有了斩不断的联系。
还有自己最疼爱的宝贝女儿,更是一头掉进了这混小子的大坑。
甚至连自己的发妻也和这小子有一定关联。
而凌云虽然没有站在他这方,但同样有关系,尽管是仇敌关系。
他一步步走来,确实如长子所言,看似无心无意,却莫名其妙将所有人所有事串联在一起。
燕狂徒见他沉思,缓缓道:“老头子,你虽然不爱动脑,但脑子够用,我们做个假设,若那小子知道你的身份,这一切是不是细思极恐?”
渔翁点点头:“不错,他知道我的身份,才真正细思极恐,我的身份,可并非表面那般。”
燕狂徒道:“所以,他在试探,就如同你在钓鱼,他要看看,你到底什么身份?到底隐藏着什么……”
渔翁道:“如今,他虽然不说,但为父觉得,他应该已经看透了。”
燕狂徒笑道:“九成九,否则许多事他不会这么早露给你,更不会对你如此放心,要知道,你在他身边,一个指头就能戳死他。”
渔翁却反而摇摇头:“一个指头戳死他?好大儿,你想多了,此子水深无底,世上无人敢说一定能杀他,为父也一样。”
这倒是让燕狂徒一愣:“一个宗师……”
“我辈修习武道,习惯以修为论,但许多事并非如此,这是认知障……”
燕狂徒目中精光四射:“老头子,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