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臣满脸赤红,鼻孔插着一条鸡爪,手里抓着香炉,显然是把这玩意儿当成酒碗了,嘴巴里兀自叫嚣着:“喝,喝,你不行……”
江凡也小脸红扑扑,敞胸露怀,手里把着汤碗:“喝,谁怕谁,你,你才不行……”
虞倾城无语翻白眼,张之陵却觉得有点奇怪,江凡的酒量他是知道的,不说天下无敌也差不多少,但今天显然是真有点多了,绝非装出来的。
出神片刻,内心到底暗叹摇头,却总有些欣慰、有些满意,江小郎还是江小郎,那个重情重义的混小子。
“秦楚总有一战,小子,你该收收心呐。”张之陵看着斜躺在车厢中还没完全醒酒的江凡语重心长道。
江凡打了个嗝,晃晃脑袋坐起来,眼神有些迷离。
“……师傅,你知不知道,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感受到兄弟感情,便是在那虎玩意儿身上,你说怪不怪,他每次都叫嚣着要弄死我,我也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真的下手,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他把我当弟弟……”
张之陵看着他,越发感到这个年轻的小子心里充满孤独,那是一种谁都说不清的孤独,分明在红尘中,却好像在人间外。
他有种感觉,这个遗世而独立的小郎君仿佛真的是谪仙,似乎总想着乘风归去,却又脱离不了这人间羁绊,纠结彷徨,却越发孤独难言。
轻叹一声:“并不奇怪啊,小子。理念归理念,情谊归情谊,人心肉长啊,大事面前,拎得清就好。”
江凡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但想到终有一日会和项臣对决沙场,生死相见,就觉得造化弄人。”
张之陵笑笑:“小子,为师能看的出来,项臣也是真在乎你,这位南楚霸王待你的确与众不同。不过,项臣终归是项臣,他也很期待和你巅峰对决,对他这种人而言,这才是最好的情谊,最好的相逢。哪怕输,哪怕死,相信他都会含笑而终,没有遗憾。”
江凡愣愣出神:“是这样吗……”
张之陵肯定的点点头:“你此番给他接续武道岂非内心也如此?英雄惜英雄,他霸绝天下,豪情万丈,你恣意洒脱,游戏人间,却并不妨碍你们惺惺相惜,你们之相逢并非造化弄人,而是上天赐予你们最好的相逢时代,惟有在这个大争之世,你们的情谊才更难能可贵,你们的碰撞,才能绽放最为耀眼的火花。”
江凡呆呆地听着,内心波澜起伏,师傅说的,好像有道理啊,若放在和平年代,自己和项臣性格迥异,能不能走到一起去放一边,却绝没机会如此碰撞,让对方看到最卓越、最强大的自己,那个最好的自己……
“是啊,好像的确如此……”江凡轻轻嘘口气:“这真是个最好的时代……”
张之陵点点头:“群雄并起,豪杰笑傲,连红粉都别样绚烂,最好的时代。”
江凡微微一笑:“嗯,的确,连红颜都如此绚烂。小翠,小红,扶摇,金城、凌云,婵娟、小七,大雁,杨玄衣……数不胜数,对了,还有我那位虞姐姐。说起来,她和您聊得还好?”
张之陵笑着点点头:“看你怎么定义好,若是各自挥洒,纵情博弈也算好,那么聊得真好。”
江凡笑了:“能与您这位前辈挥洒博弈一番,想必她也是很开心的。”
张之陵抚髯道:“虞倾城,天纵才女,纵观红尘万丈也称翘楚。偏生此女又衷情一人,可谓两全。只是……”
张之陵叹息一声:“上苍从来不能见完美,虞倾城恐会遭天妒啊……”
江凡愣了愣,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想起自己当初送给他们两人那对手镯,是不是也有着这种潜意识?
“不说这些了,”张之陵道:“虞倾城提及一件事,为师觉得,你应该留神一下。”
“何事?”江凡好奇道。
“铁面天王。”张之陵缓缓道。
江凡心里顿时一动:“她……说了什么?”
张之陵摇摇头:“看似随意而聊,但老夫看得出来,她在忌惮此人,甚至她已经多次提醒项臣,铁面天王将来必成祸患。”
江凡心中微惊:“项臣有什么说法?”
张之陵叹口气:“项臣的确霸气,说现在的铁面天王还不成气候,但他喜欢这个对手,很像他,希望能和他真正对决。”
江凡呼出一口气,这符合项臣的性格。但目前值得警惕的是虞倾城。
“小子,虞倾城似乎在猜测些什么……”张之陵提醒道。
江凡点点头,这很正常,若是无动于衷,那才不像虞倾城。
“这位铁面天王之强大,终于让虞倾城正视起来,她必然在调查此人真实来历。”
江凡沉思片刻:“铁面天王太活跃了,纵横南疆,战无不胜,对于视南疆为楚国国土的虞倾城而言,提起非常警惕毫不意外。”
张之陵道:“徒儿啊,你这一手棋布局深远,谋略高明,但你真的能掌控此人?”
江凡抬头道:“师傅,看来您老已经猜到了。”
张之陵轻笑一声:“小子,有些事终归瞒不住的,铁面天王,朝风,大秦三王子嬴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