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子随口道:“我说,他像天人对头……嗯?”
忽然他也一怔,片刻之后,两人大眼对小眼,神色同时异常起来。
“……天外天前两次下界,无疾而终……”
“却非人间功劳……”
“不会吧……天上之外,难道也有对头?”
两人同时目光爆闪,许久之后,孙道通深吸口气:“这个猜测,很有意思。但不要对外讲。不过这小子也不太像,毕竟他入世前对一切的淡漠和疏离不像假的。”
“你说过,他的冷淡之下,隐藏着一颗迫切的归去之心,这就证明,他并非真冷漠,只是不想太多牵连。”
孙道通点点头:“从这点上来讲,倒也有可能……总之,这个想法,有些过于惊人。我们从前怀疑过天外天有对头,但从来没跟这小子挂钩过,这事儿,尚需好好思量。”
“贫道还有个思虑,你觉得,他降临昆仑难道是偶然?这是否也从侧面在佐证?”
孙道通目光明灭:“我也想过,但观察许久,他和昆仑几乎毫无关联,而且对昆仑那求仙之道丝毫没兴趣,巧合可能性极大。”
天机子道:“但你别忘了,就像那八个大字,是龙骨铭文,一万年前的远古文字,而天人传说也经历万年之久,一万年啊,桑田可变沧海,若他那家乡本是天外天对头,在这漫长岁月中,许多事出现巨大变化也说不准。”
孙道通深深皱起眉头,一时间沉吟不语。
许久才道:“若此子最终与天人无关或者乃天人对头,的确天大好事,但防范还是要防,毕竟事关整个人间,可以去赌,但不能疏忽。”
天机子凝视他:“所以,这就是你为何让贫道说服无双,建设那史无前例之宏大奢华王府,暗中布下罗天大阵之缘故?”
孙道通沉声道:“没错,未雨绸缪,尽力防患于未然。”
天机子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这小子发现你在暗中防备他,会引起多大反弹?”
“那是后话,一切责任由老夫来背,你们只管做好即可。”
天机子微微点头:“好吧,你用心良苦我明白。但……唉,算了,说起来这时候建设这般宏大之王府,看着有些不合时宜。”
孙道通道:“趁他功勋卓著,刚好有借口。至于时宜,的确更该用在富国强兵上,但幸好这小子敛财之能天下无敌,也谈不上劳民伤财。你没看见,他反倒借此给无数流民提供了工作机会,而用他的话来说,只要有了流通,这些反倒还能生财。”
“的确了不起的小子。但……用他自己的财富来打造自己的牢笼,你呀,也真是……”
孙道通烦躁道:“你当我愿意,我比谁都喜欢这小子,都更看好这小子,可你明白,此子若真有问题,恐怕普天之下无人能制,你敢赌?”
天机子苦笑:“不敢。这小子当真需要下功夫观察,然则正如你所说,我们不能指望还有一两百年能耗,终归要尽快拿出个结论了。”
孙道通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许久方才断然道:“十年,再给我十年。”
天机子沉思一下,也微微点头:“就再看十年,若还是看不透,就……”
“就赌!”孙道通毅然决然:“天下事谁能完全看得清,该赌就要赌,若倒是依然如此,老子就把一切押在他身上,老子赌的是这小子本性,应不会看错。”
天机子轻轻点头:“十年,够了,若他当真有什么,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既然已经入世,总会有蛛丝马迹。”
孙道通道:“不错,这就是老子为什么推着他往这条路走的缘故,只有入局,才能观人。若这小子的确并非天外天之人,则是人间大幸,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留下他!这千年乃至万年之局,或许终将应在他身上。”
天机子嘘口气:“你对他,竟有这般信心……”
孙道通淡淡一笑:“那小王八蛋,你说呢?”
天机子咧咧嘴:“呵呵……如你所言,大智如妖,才学通天,生性纯良,最重要的,是那颗自由之心,这就是贫道最看重的,天外天之人,不可能拥有这种打破一切桎梏的自由之心。”
“这就是根本,万类霜天竞自由,心存这等意志,老子相信,绝非天外伪神!”
“这么有信心,何苦一定要十年?”
“要……十年对我们而言很短,对他而言,却很长,这十年,你我一定能看到他所带来的惊天变化,而一切或许将在变化中揭开真相。”
“好,你是头儿,我们听你的,但老毒物啊,你永远要记住,你是在带着整个人间去赌,输不起。”
孙道通却哈哈大笑:“输不起?不,这世上总要有人去做,不是我,就是你,或者那死秃子,既然是赌局,谁能保证必胜?老子相信,就算我输了,人间气运也不会灭,总有后来人打破黑暗时期,重开天日。”
天机子有些敬佩道:“这就是你为什么能做领导者,因为你有颗输得起的心,更对人间有坚定不移的信念,这点,我们都不如你。”
孙道通一摆手:“只是老子心性如此罢了,不用说那么高大上。”